走到楼下,月白又想起那一圈逗他猫的姑娘:“你真没谈过恋爱吗?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果然,再仙气儿的人一谈恋爱都犯傻,黑羽又不想骗他,愁得一个头两个大:“谈过,一个……别别别!也是你也是你!初恋是你二恋也是你!不管你恋了多少个我都只恋你一个!”
月白特别敏感:“什么意思?我以前谈过很多个?”
黑羽被自己搞得满头包,咬了下舌头:“我就随口修辞一下,夸张的手法你懂吗?”
回想起手机里的“男朋友20”,原来是这个意思。这历史可够黑的,月白心里不太是滋味儿:“我以前这么花心啊。”
“没有的事,你千万别多想!”才好了一个下午可不能为这再闹幺蛾子,黑羽停在小花坛前赶紧将他搂住,“那都不是认真的,而且也不是现在这个你谈的,都过去了。”
月白埋头在他肩膀:“对不起啊……”
“道什么歉啊!”黑羽瞬间觉得自己像个乘人之危的小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月白又附在他耳边悄悄道:“你不要难过,我都改了,从现在起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他们在花坛边搂搂抱抱,殊不知就在不远处,那个站在树荫下的女人早在他们刚走出楼道时就抓紧了手包。好不容易等两个人腻歪完了,她才上前相认;“黑羽,月白?认不出我啦?”
拉在一起的两只手骤然分开,僵持片刻后黑羽挡住月白,生硬地叫她:“妈。”
餐厅里飘着蓝调,但依旧改变不了三人之间车祸现场的氛围。
房子快拆迁了,所以见到她黑羽并不意外,女人浓妆艳抹依旧遮不住渐深的皱纹,一开口也还是当年腔调:“喔哟,我儿子都吃得起这么好的餐馆啦?有出息了嘛,那妈妈以后就靠你们养了呀,你们现在赚得挺多吧,花得完吗?”
月白觉得很不可思议:“您不打算先问问黑羽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吗?”
黑羽笑笑,拍月白手背:“你来是为了拆迁的事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那个老不死的找你们了?”女人的声音变得尖利,狠狠一拍桌子,“你们要是听他的你们就是傻!钱和房必须拿钱!妈的当初离婚的时候他卷走了多少东西?这次还想抢老娘的,没这个门儿!”
“老不死的还想拉拢你们俩?儿子是他生的吗!美得他!大不了就去闹去,老娘豁出这条命陪他,咱们一笔笔烂账慢慢算,看丢的是谁的脸!还他妈敢骑到老娘头上来了。”
菜上来了,对面两个人沉默地吃菜喝汤。女人面前的盘子里喷着点点唾沫星,等到骂累了,揉揉眼角瞥去一眼:“你俩也快毕业了吧?怎么样,都有对象了吗?”
“有了吧。”黑羽从满桌荤腥里盛了碗乌梅蒸藕放在对象面前,“你耳朵发炎,吃点清淡的。”
“是啊!你看,那谈对象结婚,不都得要钱吗?还有这耳朵发炎,看病不也得要钱吗?我他妈也是为你们着想啊是吧!”歇了会儿嗓子,她转去问月白,“耳朵怎么发炎了,学习学的啊?”
月白怎么也没法把她往“妈妈”的形象上靠,掖起鬓发吃乌梅,黑羽打量他红肿的耳廓:“搞对象搞的。”
最后黑羽结了账,出门前女人还叮嘱:“过几天就要签字了,你俩到时候也去,咱们人多声势大,不信搞不死他!”
这一顿饭吃得尴尬还心累,月白兴致不高,黑羽带他在校园里散心。
“你别太上心,她就是这性格,年轻的时候还动手呢,以后咱们少跟她打交道就好。”
他们走上花园的假山,晚上亭子里没人,月白把下巴搁在黑羽肩上:“她是不是让你想起以前的事了?你喝茶的时候鼻尖都红了。”
“没有,那是茶水烫的。”
月白才不信:“我虽然不记得了,但事理还是懂的,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或者解决不了的,可以和我说,别总一个人担着。”
黑羽勾住他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上去:“那你担好。”
晚饭他们都没怎么动,走着就饿了,黑羽想起来还欠月白几根串儿,就在黑料一条街找了家红火的大排档,羊肉串牛板筋里脊肉,什么都是十串,完了还捞了一筐小龙虾。
“私教名单定了,我下个月就要去给人家上课了,多教几个的话,工资加奖金能给你换个新手机。”黑羽拿纸吸了里脊上的孜然和大油,放在月白盘子里,“少吃点小龙虾,过个嘴瘾就行了,这玩意儿容易发。”
月白剥得满手油,把小山一样的虾肉推到黑羽面前,情绪好像比亭子里更不好了:“我用不着,你的钱你自己存着吧。”
吃完回去已经快半夜,妖狐不在,包子一个留守儿童饿得满地乱蹿,月白给她倒了牛奶,黑羽问他什么他都不太搭理,洗漱完毕关灯上床,躺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皇家猫粮凭什么这么贵啊。”
黑羽对着他的背影思考片刻,觉得挺好玩。过了一会儿,月白手机一震。
[你的猫希望你能抱着他睡。]
好他妈心烦。月白退了皇家,换了个稍许便宜的牌子,锁了屏。
背后响了一阵,夹杂着小小声的猫叫,然后床垫一陷:“包子把奶洒我床上了,求收留。”
他掀开被单坐起来,想骂人又还是往里让了让:“大晚上的,你就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