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跟昨天半夜听到的动静相比,“谈恋爱”这三个字纯情得让人无言以对。
交代了几句账别弄错,樱花背上挎包打算走。从刚才起就在发呆的黑羽此刻又把她叫住,喉结滑动两下,到底还是问了:“你说,要是有人在梦里叫你的名字,那是几个意思啊?”
“这可不好说,那得看他做的是美梦还是噩梦了。”樱花眨眨眼,更确信这小子真的是要谈恋爱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白天肯定想你想疯了。”
月白是快要疯了,脸埋在黑羽的语文书里,美得想发疯。
“不行不行,平常心平常心,这是青春期的正常生理反应,这说明他……”黑羽落荒而逃还假装很镇定的身影带给他莫大的错觉,月白按着心脏在床上打个滚,捂住眼睛,“说明他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你啊,嘿嘿……”
给黑羽抄完笔记,他从书包里拽出那个厚厚的牛皮本,翻开新的一页写下今天的日期,在“天气,晴”后面还画了个大大的太阳,表示心情也很晴朗。
琢磨半天都不好意思下笔,最后决定写点隐晦的。
“风里雨里节日里,我都在禁区里等着你!”
不太过瘾,还描粗了几遍:“铭记这一天!”
愉悦的心情一个人得憋出内伤,月白单腿蹦到厨房里,给摘菜的三尾找麻烦:“姐,你今天特别美!我想吃小鸡炖蘑菇!”
“锅都架上了我上哪儿给你买小鸡去,给你炒个鸡毛菜炖蘑菇得了。”
三尾甩掉菜叶子上的水,勾过小凳子给月白派活儿,否则这顿饭做不安生。月白在小水盆里削土豆皮,一连串地问:“三尾姐,你一直在厨房吗?看到黑羽出去了吗?他说去哪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多半是去会小姑娘了呗,你们思春期的小男孩儿还能想点啥。”刚刚她一打开门就看到黑羽一阵风刮了过去,嘴都没来得及张开,楼下铁门就传来咣当一声,“你手机是只拿来玩游戏的么?想知道打电话问啊。”
“那多不好意思……”黑羽心迹都还模糊呢,月白不想显得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太惹人烦了,于是擦干手改成发短信,“三尾姐,昨天我去黑羽学校给他找事儿了,想跟他道歉,下午我去买只小鸡回来,你教我做菜吧。”
刚发完短信就进来一个陌生的电话,手指遵循惯性地按了接听:“喂你好?”
那边很急:“你是月白吗!快来,你朋友他出事了!”
店门外的大遮阳伞下,黑羽拾掇着长桌上的最后几袋面包:“这些都是快过期的,赶着促销,您买回去了赶紧吃,别放。”
“小伙儿心眼儿真好,有女朋友了吗?”买面包的阿姨心花怒放,得知对方只有十七时恨不能年轻个三十岁,亲自下海轰轰烈烈早他个恋的,“那再给阿姨拿一袋吧,对就你手里那个。”
半个下午就把囤货处理一空,连带着新烤的也供不应求,大师傅乐得直拍黑羽肩膀:“除了钱我都想不出还能奖你点啥!”
天儿怪热的,黑羽也懒得为了小礼物再跑一趟了,摘围裙时相中一款小兔子蛋糕:“您别整那么俗的,随便意思意思就行。”
帮忙看完店,回家路上才有机会看手机,除了催他去联谊的,还有月白发来的一条。
[晚上别去外面混,回家吃大餐!]
真是奇了,一个小时没回复那家伙竟然没夺命连环call。
拎着蛋糕回到巷子口正是黄昏时分,黑羽拐进去,靠墙根的老自行车后座上跳下个小孩,将他拦住。
小孩瞅着那只漂亮的蛋糕盒:“看来昨天那场赢了不少啊,你私吞彩头,吞哥知道吗?”
黑羽打量对方,估摸只有十二三:“你是酒吞派来的?”
这一片的三教九流都跟酒吞混,黑羽从十五岁起就靠给他打黑球赚钱,赢的赌金三七开。昨天八岐单挑的消息散播得很快,但酒吞那边没见钱进来,下午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于是弄个小孩来提点他。
黑羽等着回家切蛋糕吃大餐呢,没太当回事:“回去告诉他,昨天是例外,只打球,没玩别的花。”
“别呀,我就是个传话的,这话你自己跟吞哥解释去,他在红枫等你。”小孩走出两步,想起什么又回头说,“劝你还是抓紧去一趟吧,球不是你一个人打的,不然等我们去找另一位对质,那就晚了。”说着指指黑羽家的窗户,“他是你弟弟吧?”
第七章
双胞胎就是这点麻烦,只要露了脸,俩人的关系就藏不住。
家里静悄悄的,不仅门没有反锁,课本也都摊着。黑羽把蛋糕放上去:“月白?”
没摞稳的书噼噼啪啪掉了一地,作为一个学霸,月白的全部财富都在这儿了。黑羽一本本拾起来拍掉灰,还在桌脚边捡起一本手感厚实的牛皮本,他以为是哪门功课的笔记,顺手翻开第一页。
[惠比寿老师说,如果两个人吵架了,就要赶快想一想对方好的地方,这样才能永远做好朋友。我想和哥哥永远做好朋友。]
笔迹稚嫩,但情感真挚万分,出自十一岁的月白之手。
“操……”黑羽虎口一紧,本子“啪”地合起。
樱花说“他肯定想你想疯了”。
月白写“想和哥哥永远做好朋友”。
还有昨晚小猫一样的呻吟,浴室里不断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