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回头看去:“黑羽?”
包子都迷瞪半个多小时了月白也没回来,黑羽抱着猫出去找,在门外听到“注射麻醉剂”时就忍不住了。
“我对我们现在的关系很满意,不需要参与这种实验,更没有非回到从前轨道的必要。”他抽掉笔把月白拉到身后,将协议还给阎魔,“抱歉了,贵所的小白鼠还是另请高明吧。”
拽着人回去,黑羽把包子放回窝里,压着火气:“是不是我不进去,你就签了?”
月白确实想瞒着他,怕他知道了不让,但仍旧想争取一下:“我觉得78的概率不大,而且成功的话……”
“对于别人不大,对于你,001都不行。”手术室外那种焦急却无力的心情黑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何况他更不愿月白为了他的一点点念想就去铤而走险。
月白沉着脸不说话,他意识到自己语气过分了,于是一手拉起月白的手,另一只手捏他的后颈哄道:“先不提这件事了。昨晚我的短信你没有回,那盒子里的磁带呢?是不是也没有听?”
一下发火一下温柔的,弄得人有点委屈:“手机进水格式化了,磁带你放在最下面,我都没看到。”
这些都不重要了。黑羽上前一步:“没听就没听吧,我现在当面说给你听,你听完了再决定要不要去给阎魔当小白鼠。”他往门口看一眼,“不过我怕说到一半你又跑了,想抱着你说,可以吗?”
都这么问了,能不可以吗?办公室在一楼,月白怕路人看见就把窗帘拉上,又去锁了门。他回到黑羽面前,预感到那两片紧抿的薄唇里即将吐出很可怕的话,于是整个人都有点僵硬。
发烫的手掌按在腰后一用力,月白撞在黑羽胸前,被捋了几下后背,慢慢放松下来:“我不跑了,你说吧,我记性不好,你说慢一点。”
“好,我慢慢说,你也慢慢听。”黑羽收紧手臂,深深吸一口气。
“刚得知你失忆的时候,我总以为是老天爷开的玩笑,后来看你战战兢兢,去努力适应新生活,就更希望你能快点想起来。你陪我处理三尾的后事,穿着高中校服出现在家里,我恍惚以为你想起来了,可是你为了能接纳我,真的去填心理表格,去听以前的磁带,我又觉得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
月白贴着黑羽的脸,被发烧的体温传染得脸颊滚烫。身体紧贴着到沙发上坐下,黑羽把他侧抱到腿上,他额头蹭着黑羽的鬓角。
“复查那天医生说你再也想不起来了,我是有点崩溃,可是隔一天你又来给我送糖,那袋糖就能甜我一辈子。昨天你冒着雨跑出去,我找了一下午都找不到你,这时候我才彻底明白了。
“谁让你找我了……”月白轻声嘟囔,嗓子像堵了团棉花,“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一个特别简单的道理。”黑羽侧过脸,在月白的瞳孔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柔着声音说,“现在我每天醒来都能看到你,你会哭,会笑,会冲我发脾气,也会给我顺毛,早上我载你去教学楼上课,晚上买杯奶茶在图书馆门口等你一起回宿舍,周末天气不好我们就窝在房间里看电影,我抱着你,你抱着猫,天气好我们就一起去花园里晒太阳,让你躺在我大腿上,能过这样的日子,我很知足了。
“所以,比起千方百计找回记忆,我更想你高高兴兴,平平安安的,待在我身边。”
黑羽说完,一点一点放开月白,小办公室里安静了许久。
漫长岁月,总有太多的往事已不可谏,但来日的平安喜乐,我仍想与你携手,一同追逐一番。
包子蹒跚过来跳上月白膝头,月白拢住她软软小小的身体,还不敢相信黑羽描绘的一切:“可是,我昨天说的都是认真的。”
“不想做好朋友,也没把我当哥哥?”这话黑羽现在复述起来,倒有些轻松了,“没关系,我也不会再把你当弟弟了。”
“我不是……!”
月白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他喜欢黑羽,不是朋友也不是兄弟的那种喜欢,但黑羽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让我再补充一句你再说,好吗?”
黑羽半跪到他面前,低头酝酿一会儿,抬起眼睛专注又深情地望着他。
“我叫黑羽,是你的同学,也是你的室友,我喜欢你很久了。这些日子以来,没得到你的允许,十分放肆,抱过你,也亲过你,可是有句话却一直都没跟你说。”
顿了顿,黑羽拉起他的手。
“月白,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吗?”
月白的嘴唇抖动着,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耳畔一阵喧嚣,有人说他“可以恢复”,又有人说他“不可逆转”,也有人建议他“相信灵魂”,“回到原来的轨道”。
可下一瞬,他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黑羽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没想着让月白立刻答应,转而去挠包子的白肚皮:“没关系,答不出来就先攒着,反正摩天轮上那个问题你也还没回答我,回头给你写本十万个为什么,你一道道慢慢答,等答完了,说不定咱俩正好白头到老了。”
月白气得打他:“谁要跟你白头到老,黄花菜都凉了!”
黑羽歪起头,抓住他的手按在心口:“那你赶紧趁现在吧,我这儿热乎得都能摊鸡蛋了。”
月白抿了抿唇角,鼓起勇气朝他凑过去。黑羽看到一双颤抖的睫毛越来越近,缓缓阖起,直到沾着潮湿的露水和自己的碰触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