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礼见了他这个委委屈屈的样子,也有些心疼。回头瞪了沈嘉义一眼,他不耐烦的说道:&ldo;老二,你总缠在我身上干什么?放手,我要打电话!&rdo;
沈嘉礼站在楼下客厅内的电话机前,在要号码之前,倒是先犹豫了一番。
照理说,他今天遇到了这般危险,首先就应该找到段至诚,再让段至诚前去向聂人雄施压;不过心思一转,他忽然意识到当下乃是一个绝好的时机,正可以让他和聂人雄直接对话‐‐如果聂人雄此刻还在天津的话。
沈嘉礼盘算了一番,然后先给段至诚打去电话,报告了自己今日的经历,引得对方十分后怕,然后又问得了聂人雄的电话号码。段至诚头脑简单,怕沈嘉礼的面子不够大,想要让ju山直人出面去和聂人雄周旋,不过沈嘉礼醉翁之意不在酒,轻轻巧巧的就搪塞了过去。段至诚还不放心,又要派两个保镖过去保护沈嘉礼‐‐这个,沈嘉礼倒是全盘接受了。
放下电话清了清喉咙,他又要通了聂人雄的号码。
在对方接起电话之后,他立刻换上了温柔和蔼的语气:&ldo;喂,聂司令吗?我是沈嘉礼啊。&rdo;
这是聂人雄天津公馆的号码,而那边的聂人雄声音洪亮,仿佛兴致很好:&ldo;哦……沈先生,我记得你啊。上次一别,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rdo;
沈嘉礼从声音中揣摩了聂人雄的精神状态,感觉这人此刻仿佛是心情不错,就开诚布公,直奔主题,把那沈子靖今日的暴行,加油添醋的描述了一番。聂人雄一听,好像也有些错愕,并且还替部下赔了两句礼。沈嘉礼抓住时机,立刻笑道:&ldo;唉,聂司令的道歉,我怎么敢当?&rdo;
听筒中传来了聂人雄的声音:&ldo;沈先生,不要客气嘛,我管束部下不严,理应负有责任。&rdo;
沈嘉礼接住话头说道:&ldo;聂司令说出这话,真是让我惭愧到不安的地步了。这样,我今晚很想请聂司令出来吃顿便饭,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可否允许啊。&rdo;
聂人雄哈哈笑了两声,答应了。
沈嘉礼心情大好,放下电话后跑回楼上,去安慰那个哭天抹泪的沈子淳。他关上房门,走到沈子淳面前,伸手抬起对方的下巴,轻声笑问道:&ldo;小淳,还哭?&rdo;
沈子淳方才被三叔质问的哑口无言,心中一片悲哀,这时就扬起一张涕泪横流的面孔,望着沈嘉礼直哽咽。
沈嘉礼收回手,掏出手帕递给他。而他用力的擦净了脸上涕泪,抽抽搭搭的说道:&ldo;三叔,我不是任性,我、我……&rdo;
沈嘉礼很会摆布这个半大孩子,这时就拉着他坐到床边。抬手揽住对方的肩膀,他侧过脸来笑微微的说道:&ldo;三叔不过是说你两句,怎么还哭个没完?没个男人样子!&rdo;
沈子淳红着眼睛一咧嘴,也做不出回答。而沈嘉礼这时就凑上前去,在他那嘴唇上轻吻了一下。因看他还是悻悻的,便又摇晃着他笑道:&ldo;要不然,到三叔家里住两天?&rdo;
说完这话,他把沈子淳搂到胸前,压低声音耳语道:&ldo;你这条不听话的小公狗,三叔近来很想你,你怎么一直不肯来看我?&rdo;
沈子淳登时红了脸,心猿意马的答道:&ldo;我……我没有不听话啊。&rdo;
沈嘉礼把侄子笼络住了,然后就下楼去和二嫂谈论家计。他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有理,又许诺过两天送一车蜂窝煤过来。二嫂听了,感激涕零,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位天下第一的好小叔子。这时他那二侄女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笑嘻嘻的向三叔问好。三叔明察秋毫,知道这是向自己讨零花钱来了。
他拿出钱,分给了几个孩子,从钱又谈到了房产,从房产又谈到了沈子靖‐‐众人当然都说沈子靖是个坏种。二侄女穿着蓝布罩袍站在一旁,也跟着骂大哥哥不要脸‐‐她已经发育成了大姑娘的模样,胸大屁股大,个子也高,因为怕街上的日本兵胡作非为,所以也不敢穿短裙丝袜了,极力的要把自己打扮成大型丑小鸭的模样,以保贞洁。
在天色将晚之时,沈嘉礼乘坐沈嘉义的汽车,提前去了约定的西餐馆里等候。独自坐在雅间里,他美滋滋的回忆起聂人雄的英姿,甚至因此渐渐淡忘了葛啸东的模样。从侍应手中接过菜单子上下浏览一遍,他拿起笔,挑那好菜勾了几样,正是思索选择之时,聂人雄却是准时到了。
两人相见,分外亲切。聂人雄穿的单薄,然而大概是身体好,毫无瑟缩之态,右手仍旧拄着手杖。沈嘉礼见状,连忙起身走过去,不由分说的就把他搀到了位置上坐下,又问:&ldo;聂司令,你这腿伤,近来恢复的怎么样?&rdo;
聂人雄把手杖倚墙放好,然后笑着答道:&ldo;皮肉伤,不妨事。沈先生等久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