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淳理直气壮的答道:&ldo;三叔,这回我独自在外面生活了这些年,会干的活就多啦!我不怕累,反正年轻有力气,不用留着干什么?我这样自给自足,心里反倒坦然。&rdo;然后他扶着沈嘉礼站起来,一路把他送回了卧室内:&ldo;三叔,我让伙计送热水来,给你擦擦身上的汗!&rdo;
沈嘉礼受到了他那一身朝气的影响,心里也亮堂起来。可是及至热水送过来了,他却是不需要沈子淳的帮忙,一定要推他出去,自己来洗。沈子淳一时摸不清头脑,又回想起白天沈子靖骂出的那些污言秽语,忽然就红了脸,心头随之翻出一阵厌恶‐‐不是厌恶沈嘉礼这个人,而是厌恶那用&ldo;骚&rdo;和&ldo;浪&rdo;来形容的种种性事。
他长大了,心智清明、思想坚定,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名混沌又荒唐的无知少年。他越是懂得了爱情,越对自己先前的那一场迷恋感到荒谬‐‐那可是自己的三叔啊!
极力的抛开脑中的胡思乱想,他不傻装傻的笑道:&ldo;三叔,你以为我会怕你身上的伤疤?我才不怕呢!我连战场都跑过,还怕这个?&rdo;
沈嘉礼推了他一下,连连挥手:&ldo;去,去,我还没有半死不活,不至于要你帮我洗澡。你到外面把我儿子看住,别让他乱跑,他现在已经和驴差不多了!&rdo;
叔侄俩的态度既然都是这样的坦荡,空气反倒是流动开了。沈子淳如释重负的跑了出去,抓野狗似的在书房抓到了沈子期;而沈嘉礼趁着这个空当,手忙脚乱的浸湿毛巾,飞快的擦拭了身体。
一番忙乱过后,三人全部洗漱完毕。沈子淳把光着屁股的沈子期放到了卧室内的大床上,又让三叔也去休息。沈嘉礼已经换了睡衣,上床之前问道:&ldo;小淳,你在哪里睡?&rdo;
沈子淳伸手向外一指:&ldo;书房有一张行军床,我睡在那里就好。&rdo;
沈嘉礼没说什么,只点头笑了笑,然后又道:&ldo;那好,快去睡吧。&rdo;
沈嘉礼搂住沈子期,躺在床上不能入眠。
他看出来了,沈子淳现在对他的心思,无非是善待与赡养二事,大概是要报答当年的养育与相爱之情。他须得安安心心的做一名清静老太爷,再有多余的任何心思,都属于发痴妄想了。
他总觉得自己不招人爱,现在事实当真是证明这一点了,他又有些怅然悲苦。不过从理智上看,他也知道沈子淳对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自己现在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一个大累赘。
要是有钱,那还又不一样。
沈嘉礼扭头嗅了嗅枕头,从上面寻找沈子淳残留下的气味。捏起儿子的小手送到嘴边轻咬了一下,他心中一阵喜一阵悲的,最后就只感到了苍凉,觉得自己像条老狗一样,真是没有用处了。
第106章两难
北平无战事,沈子淳又不是重要人物,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比较清闲。
沈嘉礼在这小侄子面前,不知怎的,就感觉自己像只被人拔去了尖牙和利爪的猫狗,似乎除了蜷缩在树荫下打盹之外,别无出路。沈子淳对他的态度既坦荡又亲切,是真心真意的要让他生活的舒服惬意;但暧昧的成分是绝对没有了,仿佛他们之间一直都只是叔慈侄孝而已。
这天中午,沈子淳从外面抱了个大西瓜回来。正午太阳最毒,他满头大汗进了房,口中欢天喜地的喊道:&ldo;三叔,我回来啦!&rdo;
沈嘉礼从卧室内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崭新的单薄衣裳,因为一直是在房内吹电风扇,所以看起来倒还从容:&ldo;今天回来的早。&rdo;
沈子淳几乎支撑不住,俯身将那个大西瓜放到了桌上:&ldo;吃西瓜!西瓜一直放在冷水里,现在还是冰凉的呢!&rdo;
沈嘉礼看他热的狼狈,便抄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走过去想为他擦汗。沈子淳这几年自立久了,不惯受人伺候,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毛巾,自己满头满脸的乱擦了一通。沈嘉礼见了他这个举动,心中却是别扭了一下,随后退回原位,不再去向对方动手动脚。
西瓜切开来,果然是又甜又凉。沈子期闻讯而来,蹲在地上好一顿啃,一边大嚼一边又抬头含糊说道:&ldo;哥哥,你带我上街玩吧!爸爸不让我出去,又不带我出去,你说他可有多不讲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