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营帐,一片死寂,战事不利,西面长围被破,睢阳之围实际上已解。
斥侯前来禀报,雍军正在将南北向的长围改成东西向,向弥打破沉寂道:“主公,雍军援军多达三万,睢阳已难攻下,要提防雍军反攻,何不暂时回撤,另做打算。”
大军初败,士气低迷,刘裕亦感无力,只得下令退守蒙县、虞县和谷熟三城,让太尉咨议参军臧焘领五千兵马驻守谷熟,故江夏太守刘虔之之子刘康祖率五千兵马守虞县,自领两万大军驻守蒙城。
不过,刘裕没有坐等,派毛德祖率一万兵万北取己氏(今山东省曹县东南楚天集),向弥领八千兵马夺取单父城(今山东单县)。
宋军围困睢阳两个月,兖州刺史毛修之已然新募兵马一万六千余人,驻守在己氏、单父、成武等城,由济阴司马裴方明统率。
闻宋军前来,裴方明主动率军迎战,先与毛德祖战于孟渚泽西,以八百骑冲阵,毛德祖军败走。接着裴方明向东截击北上的向弥所部,三日五战,每日身先士卒、勇悍过人,向弥感觉难以力敌,单父亦闭门谨守,只得退回虞县。
刘裕派出北上的两路军队皆无功而返,裴方明得齐恪之命亦未追击,在己氏城待命,双方都暂时息兵休整,等待下一次决战到来。
八月,蒙县县衙。刘裕正在审阅公文,他虽然远征在外,朝堂上小事刘穆之自会处置,重要
事项刘穆之仍会奏来征询他的意见。
手中所拿的是徐羡之的呈报,呈报称尚书左仆射刘穆之身体欠佳,出现咳血之症,精力大不如前。
刘裕眉头一凝,若是刘穆之有个好歹,后方不稳,此次伐雍恐怕全功尽弃。想到这里,刘裕吩咐道:“命吕医官回转建康为道和诊病。”
放下呈报,刘裕愁眉不展,他心知自己命王弘接替董怀为五兵尚书,专门负责征兵、征粮、辎重之事,又让徐羡之从刘穆之手中接手了很多事务,估计让刘穆之心中忧惧,得了心病。
刘裕提笔给刘穆之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的关切,让他安心静养,自己远征在外,朝堂之上有他在自己才能放心。
大堂西墙,高悬着一幅丈许高的舆图,谢晦和傅亮拿着战报,不时小声地议论几声,让小吏登梯用红、黑两种颜色在上面染画,描绘两军战况。
北冀州,因为雍军越过沂山出现在盖县附近,刘怀慎担心侧后翼不稳,率军退守东莞郡(今临沂市沂水、莒县北部一带,从地图上看与东莞城是两个地方,东莞城在东莞郡南五六十里处),而让其子刘荣祖驻守盖县一带,防止雍军由此突进。宋军退走后,胡藩并没有跟进,而是继续守稳穆陵关,派出斥侯打探宋军动向,随时准备出击。
江夏郡,南新市城被夺,沈田子战死,其麾下兵马逃回三千余人,王仲德见雍军来势凶猛
,固守安陆城不出。杨安玄率军抵达安陆城北,让沈庆之率军南下攻打曲陵城(今湖北汉川市西北麻河镇)。
曲陵守将陆仲元在曲陵城外先行挖出纵横交错的沟渠,引云梦水入渠,将城外方圆里许化为一片沼泽,沈庆之率军到来无法近前攻城,只能先挖渠道排水,哪料水未排干天又降雨,八天的辛劳化成泡汤。
竺灵秀在涢水两侧依据地势建夯台、箭楼,虞丘进率水师在涢口重新立寨,探明雍军水师潜藏在横桑口,于甑山用铁索横江,派兵驻守两岸。
雍军水师但凡有所异动,涢口便能事先得到消息,做好充分准备。钱磊数次发动偷袭,都没有取得战果,只得暂时退走。
江陵城,刘钟背倚江陵城,牢牢守住纪南城,枝江、旍阳被雍军所夺,刘道怜严令不得出战。
唯一让刘裕感到宽慰的是南益州檀道济将阴绩大军围困在南安城(今乐山市),高进之又从越嶲、朱提等郡新募僚兵两千余人,实力大增。
这些僚兵常年在山中行走,以打猎为生,箭术精良,檀道济得僚兵近五千,得这些僚兵相助,檀道济稳稳控制住形势,阴绩大军躲在南安城中不敢出战。
李强新降宋军,立功心切,向檀道济建言夺取犍为郡冶安县(今四川省荣县),冶安县是五年前杨安玄新设,因为冶安所在有铁山,杨安玄在此设有冶矿场。
铁矿招募劳工,给得酬
劳丰厚,不少人迁家于此,很快形成了千余户人家的小集镇。
锻兵场是重中之重,阴绩派遣八百雍军在此守护,率军的校尉张严。冶安县其实便是军镇,张严还兼着县令之职。
檀道济当即命高进之、李强率领五千兵马夺取冶安县,若能控制这处锻兵场给大军提供所需的兵器,实乃事半功倍的好事。而且雍军的冶铁技术高超,说不定能俘获些工匠,学到些先进技术,提高精铁的产量和兵器的质量。
得知宋军将至,张严当机立断,下令将矿场库存、工匠和百姓先行撤走,自己带了八百将士在矿山中设伏。
冶安县没有城墙,仅用石块垒着围墙,宋军没有受到阻挡,直扑而入。高进之看见集镇内空无一人并不在意,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占领矿山和冶铁的设备。
带人来到矿场,只见十余亩的空场杂乱堆放着矿石,成堆的木炭分布其中,走到冶铁火炉所在,见炉子还在冒着烟,灶中的柴薪犹未灭,看来矿场之人仓促撤走。
看到杂乱无章的矿场,高时之猛然想到堆积着的矿石和柴薪木炭阻着道路,若是雍军利用火攻逃脱不易。
念头闪过,还来不及下令撤走,号角声已起,山林中雍军伏兵四起,火箭朝着矿区内堆放的柴薪、木炭射来。
七月的天气本来就热,冶场的温度越高,柴薪早已干透,立时被火箭引燃,浓烟滚滚而起。
宋军亡命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