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蓝夏……你看到刚才那群鸟灵里受伤的那个了么?&rdo;一直望到那群魔物呼啸着消失在黑夜里,红鸢才回过头,一边飞驰,一边喃喃问一边的同僚,&ldo;很眼熟啊……应该是我们以前见过的。你认出它了么?&rdo;
&ldo;我没留意。&rdo;蓝夏心里焦急,因为已经看到了地面上烧杀过后的惨景,&ldo;象谁?&rdo;
&ldo;白王。&rdo;红鸢咬紧了咀唇,吐出两个字。
蓝夏诧然回顾,看到赤王的脸色,知道绝非说笑:&ldo;白王?你说的是先代白王寥,还是现在的太子妃白王璎?&rdo;
赤王低下了头,美艳的脸上有深思的表情:&ldo;都象。&rdo;
&ldo;天……&rdo;蓝王蓦然有些明白了,脱口低呼,&ldo;你是说、那魔物是‐‐!&rdo;
红鸢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头,就在这个刹那,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们两人迅速勒马,带领一群冥灵战士无声无息落到了地上残破的庭院里。
那里,插满了乱箭的匾额上,写着几个金色大字:如意赌坊。
&ldo;好像就在这里了。&rdo;感觉到了皇太子殿下的气息,蓝夏心急如焚、来不及多想方才的话题,迅速跳下了马背。
走离那个纯白色的女子身侧,旋即就被无边无际的黑夜包围。
傀儡师默不作声地带着偶人在废墟中走着,穿过那些尚自奄奄燃烧的断墙残桓,微弱的火光映红他苍白的脸,空茫的眼睛里居然有近似于仇恨和恶毒的激烈神色,不停闪电般掠过深碧色的眸子。
偶人本开咔哒咔哒地跟着主人走着,然而忽然停下了脚步,扯了扯苏摩手里的引线,直直抬起手来、指了指前方的路和远处的如意赌坊‐‐走错了方向了。
然而傀儡师根本没有理睬偶人,自顾自茫然走在废墟里,不停止的脚步,扯得阿诺一个踉跄飞出去。也许知道主人心情糟糕透顶,一直不听话的偶人连忙默不作声跟上去。
一道半倒的木栅栏挡在了面前。
然而那样不堪一击的屏障,却让鲛人少主怔怔地立住了脚步,空茫的眼睛穿过面前的栅栏,仿佛看到了极远极远的时空彼端。
时空彼端依然是一道木栅栏,仿佛一道闸门拦在记忆中。
结实的木头笼子背后,是一个年幼孩童惊恐无措的脸,躲在笼子一角、睁着深碧色的眼睛看外面一群围着的商贾模样的人,拼命把身子缩成一团‐‐仿佛这样把身体尽力蜷曲起来、就能变成很小很小的一点,从眼前这充满铜臭和肮脏味的空间里消失。
然而外面粗壮的手伸进来,还是毫不费力地一把抓住了他,拎了出来,展示给客商:&ldo;你们看,不过四十岁!多么年幼,以后可以为你们赚很长时间的钱。&rdo;
&ldo;它后背上是什么东西?那么大的胎记?‐‐啊呀,肚子里是不是还长了瘤子?&rdo;有手伸过来,撕开它的衣服,审视,嫌恶地皱眉,&ldo;这种货怎么卖的出去?只能用来产珠,还要费力教会它织绡,太不划算。&rdo;
&ldo;喂喂,别走别走,价钱好商量‐‐你再看看它的脸,保准是从未见过的漂亮!&rdo;货主急了,用力扳转孩童的脸、对着远去的客商叫卖。
那样的日子一直过了多少年……八十年?九十年?
叶城东市那个阴暗的角落里,木笼子就是他童年时候的家,以至于很久以来、他都认为这条常年不见日光、弥漫着臭味的街道就是世界的全部。这在被视为&ldo;物&rdo;的眼神打量里长大,最初的恐惧和惊慌在一次次后变得麻木,仇恨和抵触却一日日滋长起来。仿佛有毒的藤蔓疯狂地纠缠着生长,包裹住孩子的心、扭曲他的骨,密密麻麻地遮蔽了头顶的任何一丝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