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月听了这话,并没有多想。只是感激地点点头。
王长贵的本意也就在这里,杨五月只是他通向未来的桥。二十一师毕竟是小单位,驻军条件不好,军区在省城,那是大地方,许多军官努力一些,就是想调到军区机关工作。机关大,升迁的机会也多。他娶了杨五月,这座桥就算搭好了,接下来就等着他一路顺风地往下走了。在他眼里,杨五月是否漂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杨部长的女儿,是他前进途中的一座桥。有了桥,他就什么都有了。在以前,也包括以后的日子里,杨五月的漂亮、美丽,他一直熟视无睹,他透过杨五月,望见了高高在上的杨部长。
春节的时候,王长贵和杨五月双双休假,回了一次军区。在那短短的十余天时间里,王长贵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表现着自己。刚进家门的时候,杨五月的母亲有些看不上这个女婿,她和杨部长躺在床上议论着王长贵。
母亲说:这小子怎么跟个农民似的。
杨部长说:人不可貌相,农民咋了,我没当兵前也是农民。
母亲说,长得这么老,白瞎五月了,两人在一起,还以为他是她叔呢。
杨部长说:别胡说,长贵可是二十一师的先进人物,现在能提干的留在部队的都是人尖子。
母亲就不说什么了,她在为女儿找了这么个女婿而唉声叹气,一连几夜都没有睡好。
王长贵也知道丈母娘并不看好自己,他心里有数,只要有时间,让他表现自己,一切都不是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王长贵果然大展才华,他拖地擦玻璃,抢着做饭,在吃饭的时候从来没让岳父岳母动过身子,该盛干的决不盛稀的,晚上陪着岳父看报纸,议论国际国内大事,早晨陪岳母散步、买菜,妈长妈短地叫,他搀着岳母,前面路上有一截冰,他说什么也不让岳母走,他一定要把岳母背过去。背过冰路不算,还要走好长一段路,直到快到楼门口了,他才把岳母放下来。功夫不负苦心人,岳母终于被打动了,她认为女儿找了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她这一辈子也算放心了。
终点二十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吃过饭后,一家坐在客厅里说话,王长贵突然就给两位老人跪下了,然后声泪俱下地说:爸,妈,明天我和五月就要走了,别的都没什么,二老年纪这么大,我们走了,我真放心不下,出点啥事可怎么好。
王长贵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动得二位老人一直在搓手。
王长贵又不失时机地说:爸妈你们放心,我和五月努力工作,争取早日调到你们二老身边来,为你们二老有个幸福的晚年,我们干啥都行。
说完还咚咚地磕了两个响头。
晚上睡前,又把地擦了一遍,还在二老的床头茶杯里续满了热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两位老人真的感动了。
母亲说:这孩子的话说的,让我都想哭。
杨部长说:我没说错吧,这孩子本分。
母亲说:要不把五月他们调回来算了,咱们老两口也怪孤单的。有点啥事也没个跑腿的。
杨部长说:我的意见呢,是想让年轻人在基层多锻炼几年再说。
母亲这话就不提了。
王长贵和杨五月走了没多久,杨部长中了一次风,送到医院里抢救了一阵子,终于好了,但精神和体力是大不如以前了。母亲又一次旧话重提,这次杨部长没再坚持,第二天上班后,找到干部部长,把自己身体不好,想把女婿女儿调到身边工作的事说了。果然,又是一个没多久,王长贵和杨五月双双地被调到了军区工作。王长贵在司令部里当参谋,杨五月在军区门诊部里当护士。
王长贵的理想终于实现了。这一年,王长贵的职务已经升到了正连,杨五月是副连职护士,军区还为两人分了一居室的住房。也就是在这一年,杨五月怀孕了,又是一个没多久,生了一个女儿。
母亲已经退休了,她呆在家里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带起了孩子。
生孩子这是王长贵的第二步,有时婚姻并不牢固,最为牢固的就是孩子,两人的骨血融在一起,彼此再也分不开,就什么都说不清了。姥姥、姥爷又异常喜欢孩子。这一点非常让王长贵满意,他暂时可以出一口长气了。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他也该满意了,和他同年提干的那些人,现在最快的也才是副连长,还有几个因为提不起来而转业的。想想自己,正连下来,马上就要副营了。一到副营就是另外一个层次了,如果老婆孩子不在身边的可以随军,当然,他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但下一步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分房子了,营职房两室一厅,也就是说在这个城市,他就可以扎下根了。他又想到老家靠山屯,他的心抖了抖。
在军区大院里,他碰见过两次马八一,马八一复员后,进了公安局。现在的马八一一身公安制服。第一次见到马八一时,他没反应过来,还是马八一先认出了他。
马八一大大咧咧地说:这不是王长贵了,出息了,跑到军区混来了。
他认出了马八一,不知道说什么,只咧咧嘴。
马八一就说:怎么样,我现在也是干部身份,你提了个啥官,是营呀、还是连呀,以后你转来,还不定干啥呢。
说完马八一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