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圆憨笑得冷淡:“你们做了何好事难道不知?”
八字胡愣了愣,忽然眼光在我等一行人身上扫了扫,咳了两声,大声道:“我二人只当他是英雄好汉,也未认出袭击他的打手是姬家的人,更未想到那张羊皮卷竟是贞元将军想夺走的契约,是不知者无罪啊。”
此言一出,姬圆憨的神色顿时变得铁青,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命了?”
一番话说得事无巨细,自然是故意让我们知晓其间因由,见李辰檐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我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
玉娘冷然道:“他们俩要不要命,自己说了不算,姬管家不若先过了我这关。”
姬圆憨抬手一挥:“给我挑断这二人的手筋脚筋!”
一群打手蜂拥而上,玉娘拔出腰间短剑,飞快闪入混战之中,她的剑法鬼魅,掠空而过如同白练游晃。转瞬间,便又数人倒地不起。
然而这群打手却有几个极其厉害,相搏半刻,只见刀光剑影映雪飞天,却不见胜负。姬圆憨眸光收紧,跃身加入。他的武艺极高,虽速度不见快,却招招狠辣致命,以拳掌而攻,加以内力,玉娘虽轻盈闪避,然而不多时便落了下风。
这时数个打手见玉娘被姬圆憨制住,纷纷得空攻向八字胡与络腮胡。此二人武功巧劲少,蛮力多。躲了几刀,形势越发岌岌可危。玉娘自顾不暇,反而因为分神,不小心添了一处刀伤。
忽然有一道月白身影闪入人群当中,几片白光风驰电掣凌空飞转,那身影在原地一晃,刹那间掠过众人,只听几声呻吟,数名打手顷刻倒地。飞刃回扇,李辰檐扬扇轻笑:“左兄与我等情意甚笃,他二人助了左兄,我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姬圆憨神色诧异地望着李辰檐,半晌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看得我心思一沉,隐隐有些不安。看来所谓的契约,便是左纭苍落昌一行的目的。蓦然间,我想到中秋夜后,我在李辰檐军帐中看到的来信,上面不断重复着几个字眼:栾州,联兵,契约。
栾州是恒梁九州之一,与沄州隔河相望,同在芸河旁,也是军事重地。
姬圆憨望着蹙了蹙眉,望着一群伤残打手,叫道:“都给我起来!走!”
2
一干人等相扶着,跟着姬圆憨朝院外走去。八字胡忙拱手朝李辰檐做了个长揖:“张洛与家弟得公子相救,大恩不言谢。”
李辰檐笑道:“好说。”
二人又行了个大礼,忙回身去扶玉娘。玉娘虽添了处刀伤,但只是刺破皮肤,并无大碍。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飞来两柄暗器,打中张洛二兄弟的肩胛骨。两人的脸色顷刻之间变得苍白发青。
张立春上前看了看,愕然道:“这暗器上有毒。”
“什么人的闲事也管到我姬家头上了?”门帘一掀,一个年轻锦袍男子步入院中。
李辰檐微有些诧异,转而又笑道:“姬二少爷。”
听到这称呼,我不由诧异地望向来者。只见他仪表堂堂,面容硬朗,二十三四的年纪,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闪过丝冷漠,哼了一声并不予理会。
初离府时,在永京街头遇见张立春,他曾说姬家二少爷姬扬心仪暖菱姑娘,所以与当年的平良少将军有些过节。
我又朝姬扬身后望去,除了姬圆憨,另外还站着两名墨绿锦服的人,想来这二人在姬家地位不低,不可小觑。
玉娘笑道:“姬公子不但亲自来了,还将姬家两位高手华湘子与梦洵子一并带来。”
姬扬淡淡回说:“我姬家行事,向来滴水不漏万无一失。”语气倨傲十足,看来这位姬二少爷也是位恃才傲物的人。
我想了想道:“今日之事,还望姬二少爷暂且搁下。我等与张洛兄弟有几分面缘,可否先予他们解药?”
姬圆憨沉吟片刻,望了李辰檐一眼,忽道:“既然霍小姐开口了,便卖你们这个面子。”说罢挥了挥手,一个劲衣打手拿着白瓷瓶正欲上前,却听一声清越鸣啸,姬扬拔剑拦下:“如果我不给呢?”
“那李某只好得罪了。”李辰檐笑道,随即身形一闪,再回来时白瓷瓶已然握在他手里。
姬扬恼羞成怒:“来人,给我拿下他们!”
“二少爷三思而行!”姬圆憨拔剑拦下众人。
“你敢逆我的意?”姬扬冷然问道,随即左右看了一眼,与华湘子与梦洵子说:“你们也上!”他伸手指了指那二人与姬圆憨,对李辰檐道:“今日有我与姬家三大高手在此,你休想逃出生天!”
说罢一声令下,一行人挥剑朝我们袭来。虽说姬扬等四人武功不及李辰檐,然而一时之间却也困住了他。玉娘受了伤,和李逸然楛璃一道应付其余的打手,也十分勉强。
混战半刻,有一打手趁空挥剑刺向我,我侧身一躲,剑在肩胛处拉出一道血口子,锥心刺骨地疼。玉娘神色大怔,忙退到我跟前,举刀在我面前一拦,重伤那打手。
“茴妹你……”张立春正要大喊,我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侧眼瞟了瞟激战中的李逸然与楛璃,小声道:“你这一喊,他们定然分神。”
张立春会意,忙带我退回六角亭中。我点了点金创药在先前的伤口。玉娘在衣角撕了块布,然而伤口很深,皮肉翻卷,情急之下只能勉强止血。
玉娘皱了皱眉,又脱下身上的红袄子给我披上:“这伤口七天内沾不得水,你要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