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安踩下油门,掉头朝医院开去,中途趁着红绿灯,给宓时晏发了个短信,说自己要晚点儿到。
宓时晏回没回复年安没看,只是一上楼,迎面而来的便是年太太的巴掌。要不是反应灵敏,躲得及时,这巴掌就真的落在了脸上。
奈何脸躲过去了,脖子还是不小心被她那尖锐的指甲刮了一下。
年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ldo;你这个害人精,你把我儿子还回来!你怎么还有脸出现、你怎么……&rdo;
年安拽住年太太的手腕,往旁边用力一甩,冷漠道:&ldo;你的宝贝儿子只是罪有应得,我充其量只是推了一把,帮助社会铲除一个犯罪分子,把他交给了法律制裁。&rdo;年安冷笑一声,推了推眼镜,&ldo;要怪,只能怪你上梁不正下梁歪。&rdo;
年父在床上重重咳了一声,吸引了年安的注意,他这才发现,对方一阵子不见,竟是又苍老了几分,颇有风烛残年的沧桑。
年父喘了半天气,才用尽力气吐出一句:&ldo;你这个……不孝子!&rdo;
年安没说话,只听年父继续道:&ldo;你居然跟人联手弄垮产业,甚至不惜将……咳、将自己弟弟扣上黑锅,弄进牢里,你这是要把我气死!&rdo;
&ldo;弟弟?&rdo;年安长吸一口气,&ldo;别,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我可没什么弟弟。&rdo;
话落,他又嗤笑一声:&ldo;年董事,你们一家三口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身边这位现任太太带着你们那畜生儿子三番两次骚扰我妈,索要这个索要那个,最后一车把我妈撞进了急救室,你就全都视而不见?&rdo;
年父支吾道:&ldo;那个是意外……&rdo;
年安眸色暗沉,双手握紧成拳,若不是眼前的人躺在病床上,他还真有一拳挥上去的冲动。
&ldo;我妈当初为了你众叛亲离,她瞎了眼嫁给你,陪你熬过最艰苦的时候,放低身段四处为你走关系,要是没我妈,你以为你还能有后面这二十年繁荣富贵?&rdo;年安声音掺着冰碴子,宛若北极湖泊,冻得叫人心惊,他一字一顿地问,&ldo;意外?你还有良心么?&rdo;
临走前,他看着年父,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ldo;别再让医院给我打电话,从你站在法庭另一端的那刻起,我们之间就毫无关系了。&rdo;
假若可以剔骨换血,年安宁愿再疼一次,把自己身上有关年父的一丝一毫,甚至一根不起眼的毫毛都统统剔除。
他为自己有这么个亲生父亲而感到恶心。
一脚踏出医院,年安没着急着上车,而是靠在车盖上,望着晴朗的天,抽了一根又一根烟,不知过了多久,肩膀无端被人碰了下。
&ldo;安哥!&rdo;
年安一回头,只见罗光站在身后,他带着一定鸭舌帽,把巴掌大的瓜子脸遮了大半,眼中闪着的全是对见到年安的惊喜。
大半年没见,这人倒是变了不少,尤其当初眉间的那股怯弱与幼稚,终被时光打磨,化作自信与坚毅。
眼中的光芒更甚,像一颗脱去精美糖衣表皮后,又彻底剥开的原石,离开了太阳的给予的光芒,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后,终于开始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虽薄弱,却可期。
年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ldo;你怎么在这?&rdo;
罗光高兴道:&ldo;前阵子为了练歌,声带练出血了,来复查嗓子的,我刚刚远远看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咳咳……&rdo;
年安也声带出血过,那滋味并不好受,便提醒道:&ldo;不舒服就别说太多,好好休息,练习适量就可以。&rdo;
罗光非但没有失落,一双眼睛反倒亮起来:&ldo;你这是在关心我吗?&rdo;
年安:&ldo;……&rdo;
他失笑道:&ldo;你说是就是吧。&rdo;
罗光脸上布满欢喜,耳朵红扑扑,正欲说话,手机忽然响起,他接起后嗯了两声,方才眼中的高兴霎时褪去了些许。
&ldo;怎么了?&rdo;年安问道。
罗光摸了摸鼻子,又扯回方才的笑容,然而表情却略显僵硬,看上去并不自然:&ldo;没什么,我妈突然有事而已。&rdo;
年安这才想起他那位儿子憋死在家里头,都只会踹门而不会报警的母亲,顿时,对罗光的那通电话有了大概的猜测。
&ldo;不说这个,安哥你有空吗?我们能吃个饭吗?之前的事拖了这么久,都还没好好感谢你,一直想请你吃个饭,但是……&rdo;
罗光还没说完,就被年安打断:&ldo;不了,我还有事,下次吧。&rdo;
罗光眨眨眼,略显失落的垂下头。
年安看了眼时间,庆祝也开始了一段时间,再不去就要被人怀疑了。便同罗光告了别,准备上车时,手腕突然被他拉住。
罗光突然问:&ldo;安哥你、你和宓时晏还在一起吗?&rdo;
年安挣脱开手,眯起眼睛:&ldo;怎么,还念着他呢?&rdo;
&ldo;当然不是!&rdo;罗光立马把头摇成拨浪鼓,&ldo;我、我喜欢的是你呀,安哥,虽然我知道现在的我还不配站在你身边,但是我会努力的,努力配得上你……虽然我知道你说无论夫妻两关系好坏,外人都没资格说三道四,但是宓时晏他不喜欢你,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和他好了?&rdo;罗光近乎虔诚地说,&ldo;他配不上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