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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其下该韩奇，吟了句：

&ldo;木兰已老无花发。&rdo;

吟过之后，自知不吉，也不用人劝，便先饮了一杯，众人倒笑了，又催司裘良快说，司裘良便说了句：

&ldo;走马兰台类转蓬。&rdo;

众人都道：&ldo;这句也不好，且存之，卫兄接一句吧，该把士气重新振作起来才是。&rdo;卫若兰听了，不免想了一回，复抬头高声吟道：

&ldo;不破楼兰终不还。&rdo;

举座哄然叫好，都道：&ldo;这句说得豪迈，又正切着自家之事，云龙风虎，在此行也。&rdo;遂轮流敬卫若兰一杯，各自说些鼓舞壮行之语。

阖座喝了一回，方又接着飞令，下该陈也俊，已忘了次序，因问：&ldo;该在第几个字上了。&rdo;冯紫英道：&ldo;卫兄自许不破楼兰终不还，兰在第四字上，你该飞在第五个字上了。&rdo;陈也俊便说了句：

&ldo;槛菊愁烟兰泣露。&rdo;

冯紫英笑道：&ldo;这可拿住了。这句是词非诗，且意思也不吉，该罚。&rdo;陈也俊只得认了罚，想一回，另说了句：

&ldo;欲深不见兰生处。&rdo;

下该冯紫英，却只顾低头吃菜，众人都知道他必有奇句，都催道：&ldo;到了你，偏是卖关子，还不快说呢?&rdo;冯紫英这方抬头笑道：

&ldo;旋培残雪拥兰芽。&rdo;

韩奇一口酒喷出，笑道：&ldo;冯兄这句刻薄太过，委实该罚。&rdo;冯紫英笑道：&ldo;应了景，理当该赏才是，如何倒该罚的。玉翁是亲家，你来评评这个理。&rdo;宝玉见卫若兰早已羞得连腮带颈俱已通红，不忍取笑，忙道：&ldo;倒是我收了令吧。&rdo;遂吟了一句：

&ldo;家是江南友是兰。&rdo;

原来在座倒有一多半是祖籍江南的，听了这句，顿生思乡之念，遂共饮一杯，完了此令。

第三轮该着韩奇起句，以&ldo;兰省花时锦帐下&rdo;起，以&ldo;传闻奉诏戍皋兰&rdo;收;至司裘良时，便以&ldo;兰亭往事如过雨&rdo;起，以&ldo;桂折秋风露折兰&rdo;收，罚了一杯;卫若兰便以&ldo;兰陵美酒郁金香&rdo;起，以&ldo;谁忆重游泛木兰&rdo;收;陈也俊便以&ldo;兰亭宾主今何在&rdo;起，以&ldo;乌鹊无声夜向兰&rdo;收;如此令行禁止，酒到杯干，众人不觉半醉，冯紫英最后收了一句&ldo;壮图万里战皋兰&rdo;，众人齐声叫好，都说&ldo;这说得切，而且吉利。卫兄贤乔梓这一去，必当旗开得胜，屡立战功。&rdo;如此完了七七四十九令，停杯换茶，重整肴馔，各人用过干稀饭，尽欢而散。

是晚宝玉回至府中，因记起香菱之病，便先往薛姨妈院中探望一回，然后方回园来。袭人正等得焦急，见他回来，忙迎上来伏侍脱换衣裳，问道：&ldo;今天如何吃得这样晚?我只当你醉了，还要回了老太太，另打发车子去接呢。&rdo;宝玉道：&ldo;我并没多喝酒，回来得也不算迟，不过是去看看香菱，又去给老太太请了安才来，所以晚了。&rdo;袭人听了，便回身叫小丫头备洗澡水。宝玉道：&ldo;昨天刚洗过，怎么又洗?&rdo;袭人道：&ldo;你刚从那有病的人屋里回来，不免带了病气，自然要洗一洗才放心。&rdo;

宝玉笑道：&ldo;那里就那么容易过上了。你且别忙，我还要看看林妹妹去呢。&rdo;袭人道：&ldo;你去了一日刚回来，不好好歇着，怎么又到处走?况且林姑娘原本身子不好，你才看了香菱回来，又往他屋里去，他岂不怪罪呢?&rdo;宝玉道：&ldo;林妹妹再不忌讳这些，他自己昨天还亲去看过香菱呢。&rdo;说着忙忙的换过衣裳，拔脚走了。

袭人闷闷的，只得收了衣裳，回身坐在床边，拿起一双鞋来缉鞋口。正用牙咬着拔针，忽见鸳鸯带着两个婆子，抬着一盆红掌走来，笑道：&ldo;缉个鞋，用得着这样咬牙切齿的?&rdo;袭人忙起身让座，笑道：&ldo;你不知道这种千层底鞋，沿上一圈貉子皮，翻毛出锋，最难拔针。你做什么来的?&rdo;

鸳鸯道：&ldo;刚才宝玉在老太太屋里看见这盆红掌，夸说颜色好，老太太所以叫送来。&rdo;又望着袭人道：&ldo;我听说你明儿告了假，给你哥哥的女孩儿过三朝，怎么倒见你一脸不乐意?是同宝玉拌嘴不成?他刚才回来，这时候又往那里去了?&rdo;袭人忙掩饰道：&ldo;哪有的事?正是为我哥哥的事虽是喜事，却也是件添愁的事，明日吃洗三面，虽不能像人家张筵唱戏，少不得也要摆几桌酒，杀几口猪，没多久又是满月酒，再是百日，周岁，一年之内，倒要请三四回客，添丁本来已是多一张嘴吃饭，况且还有这许多张罗。若是个儿子也还罢了，偏又是女孩儿，我哥哥因此在那里犯愁呢。&rdo;鸳鸯笑道：&ldo;你家里何至于艰难至此?老太太、太太难道没有放赏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