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地保受了她的鼓舞,也振作了,&ldo;好!&rdo;他慨然答说,&ldo;我听你的话。&rdo;
&ldo;这才是!老马,&rdo;小王妈格外为他鼓劲,&ldo;这趟去,事情一定会圆满。不过要靠你多辛苦。等你回来,我另外谢你。阿培要请你照应,我叫他拜你做干爹!&rdo;
&ldo;不敢当,不敢当!阿培我一定尽心照应,不用拜什么干爹,也谈不到谢我。但愿这一趟辛苦不白吃,我回来也有面子。&rdo;
&ldo;包你有面子。事情成功了,洪三爷也会谢你。不过,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一去,里里外外,一切要靠你费心。&rdo;
话是如此,小王妈却是一整夜都睡不安稳。为李家母女思前想后,总觉得事情不会坏到洪钧不认账的程度;更不会避不见面,因为要躲也躲不了的。只是有一点,或许洪家的亲友,不赞成用花轿迎娶蔼如进门,那倒是个麻烦。不过,到了那个地步,蔼如怕也不能不委屈了。
当然,她这些想法,深藏于心,甚至连神色间,亦很注意,仍然装得高高兴兴地,到李家帮忙收拾行李。到晚来,草草已定;留在那里吃完了饭,找个机会悄悄向李婆婆说道:&ldo;有几样要紧东西,婆婆倒要检一检;最好收在一起,放在妥当地方。&rdo;
&ldo;你是说,我们娘儿俩剩下的一点首饰?&rdo;
&ldo;不是!&rdo;小王妈答说:&ldo;第一、是洪三爷亲笔写的庚帖;第二。是洪三爷以前给小姐来的那许多信。&rdo;
&ldo;那些信是她的宝贝,早已都收在拜匣里了。庚帖在我枕箱里。&rdo;李婆婆想了一下,点点头说:&ldo;对!庚帖也交给她自己好了。&rdo;
当天晚上,李婆婆就将洪钧的庚帖捡出来,亲手交给蔼如。这使得她想到一件久萦于怀的心事,只是不大容易出口。
想了半天,终于还是背转身子问道:&ldo;喜事不知道在哪儿办?&rdo;
&ldo;那得要看三爷的意思。&rdo;李婆婆答说,&ldo;在哪里办喜事都可以,要紧的是,得有那笔办喜事的钱。&rdo;
这使得蔼如又添了一段心事。看样子洪钧在眼前一定筹不出那样一笔款子,可能明年也还不行。佳期有待,还在其次;尴尬的是进京以后,不曾过门的洪家媳妇,如何得能侍奉巾栉,主持中馈?
这是眼前所无法作成任何结论的事。好在旅途无事,慢慢琢磨,总能想出一个补救的办法来。
※ ※ ※到京那天是八月十二。前一天在固安宿店就商量好的,到了京里,先不必投店,直接到长元吴会馆。一切行止,都等见了洪钧的面,再作道理。
车到会馆,李婆婆母女先不下车,由马地保登门求见。门房还依稀相识,听说他要看洪状元,只说得一声:&ldo;你等一等!&rdo;随即往里而去。
这下行了!马地保很高兴地对跟在身边的阿培说:&ldo;是在家!&rdo;
听得这一声,阿培先到车前去报信。于是蔼如一颗心顿时跳得很厉害了!多少天朝思暮想,不知他是丰腴是清瘦?做了状元,样子又有什么不同?最让她担心的是,此行事先并未写信通知,骤然相见,洪钧必定惊喜交集;勾动他的蓄积已久的相思,会不会当着人便倾泻而出,说些只好私下相处才能说的话,岂不叫人羞窘。
正在这样七上八下地想心事,车前倒又有声音了,&ldo;婆婆,姑娘,&rdo;是马地保在说:&ldo;你们请下来了。&rdo;
掀开车帷,蔼如便是一惊!马地保的脸色非常难看,阴郁之中,含着悲愤;一双眼睛中更有掩抑不住的怒火。这是为什么?她在想,莫非洪钧做了官,使官派,得罪了贫贱之交的马地保?
一念未毕,有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含笑上前,很亲热地说道:&ldo;这两位想来是李婆婆、李姑娘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