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不是掷&lso;状元红&rso;?&rdo;蔼如问道,&ldo;那副筹码不知搁在哪里,得要现找。&rdo;
原来掷&ldo;状元红&rdo;又叫掷&ldo;状元筹&rdo;,另有一副牙筹,以红多为胜;另外有全色、五子、合巧、分相等等名称,计筹得彩;最大的六十四柱,就是状元;其次为榜眼、探花,直到秀才、童生;最小的仅得一柱,与状元相差六十四倍之多。
翻检了半天,不曾找着&ldo;状元筹&rdo;,却翻出来一张&ldo;升官图&rdo;。这要熟悉官场职名、升迁制度的人,玩起来才有兴趣。李婆婆于此道不甚了了,那就只好作牧猪奴戏,用六粒骰子&ldo;赶老羊&rdo;了。
玩了有个把时辰,李婆婆神思困倦,说要去歇一歇,便由蔼如扶着在后屋床上和衣躺下。回到前屋,只见霞初已将一张&ldo;升官图&rdo;铺在桌上,在分筹码了。
&ldo;你也会?&rdo;蔼如问说。
&ldo;不会也不要紧。&rdo;霞初指着洪钧说:&ldo;有行家在这里,随时请教。&rdo;
&ldo;很容易的。&rdo;潘司事的兴致也很好,&ldo;过年掷&lso;升官图&rso;最好玩;一会儿封侯拜相,一会儿革职严议,不知道会有什么奇怪的遭遇?玩这个卜一年的运气最灵!&rdo;
&ldo;有这个说法吗?&rdo;洪钧怀疑,&ldo;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见。&rdo;
&ldo;信不信由你。来掷!&rdo;
于是潘司事和洪钧对坐,一个管名筹,依骰色行官运;一个管出纳,计算输赢。安排停当,掷一粒骰子,以点色分先后;蔼如一掷便是个六,以下就无须再掷了。
&ldo;起手最要紧!&rdo;潘司事向蔼如说:&ldo;最好是&lso;正途&rso;,按步就班去应考,一中进士,点了翰林,升起官来快得很;而且什么差使都能当,真正无往不利。&rdo;
&ldo;如果起手掷个全色呢?&rdo;
&ldo;那要看什么全色。如是全红,便封&lso;衍圣公&rso;,大贺。&rdo;
&ldo;什么叫&lso;大贺&rso;?&rdo;
&ldo;就是功德圆满,不必再玩了,等着收&lso;贺钱&rso;好了。&rdo;
&ldo;那,&rdo;蔼如笑道,&ldo;我情愿不要当衍圣公;在旁边看你们玩,手痒痒地,多难受。&rdo;
说着,脱手一掷,四粒牙骰&ldo;呕当&rdo;一声,在碗中乱转;停了是一对五,其名为&ldo;功&rdo;。
&ldo;功也不坏。&rdo;洪钧说道:&ldo;是监生,可望从正途出身。&rdo;
接下便该洪钧,巧得很也是一&ldo;功&rdo;;潘司事便即笑道:&ldo;真是,一张床上‐ &rdo;
一语未毕,发觉有人踢了他一脚,将他未完的话踢断了。抬眼一望霞初正在向他使眼色,警告他不可乱开玩笑。
可是潘司事还是把话说了下去:&ldo;一张床上两监生!&rdo;他看着霞初说:&ldo;该你了!&rdo;
霞初正要掷骰子,蔼如突然&ldo;噗哧&rdo;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急急离桌,伏倒自己床上,纵声大笑。
这一下无不诧异,也无不困惑,不知道她为什么好笑。霞初便起身走了过去,也伏倒在她身边问道:&ldo;你笑什么?一定是想起了什么笑话。来,告诉我!&rdo;
蔼如只是笑而不答,禁不住霞初一再央求,方始笑停了,轻声说道:&ldo;傻瓜!你不想想&lso;一张床上两监生&rso;是在干些什么?&rdo;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霞初也觉得好笑,而且觉得奇怪,不明白蔼如何以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刚想发问,蔼如翻身而起,不容她开口,便拉着她重新入局;脸上笑容尽敛,与刚才那种近乎放浪形骸的态度相较,益显得一本正经令人凛然。尤使霞初觉得奇怪的,不明白她何以能如此控制自己?好笑有趣的事,说抛开便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