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这几句话,表示她看得很深。洪钧觉得此时承认是最好的时机,便点沣头,却又叹口气:&ldo;交情虽深,有什么用?&rdo;
&ldo;怎么呢?&rdo;洪太太说,&ldo;我又不是会吃醋的人。而且我以前也跟你谈过,倘或人品好,娶了来也是我的一个帮手。&rdo;
&ldo;娶了来?&rdo;洪钧使劲摇着头,&ldo;谈何容易?&rdo;
洪太太哑然。青楼名妹,量珠聘来,莫说此刻的境况,力所未逮;只怕丈夫就是中了进士做了官,一时也还不能享这样的艳福。自己的话确是不免说得太没有分寸了。
夫妇俩各自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洪太大问出一句话来:&ldo;照这样说,你们就白好了一阵子?&rdo;
&ldo;不是白好了一阵子,又怎么样?即使你贤惠度量宽,她的人品也好,能娶了来决不会让你生闲气,无奈事情很难,决不会成功!&rdo;
&ldo;那也不见得。&rdo;洪太太说,&ldo;无非是她身价‐ &rdo;
&ldo;不是,不是!&rdo;洪钧乱摇着手,打断了妻子的话,&ldo;你这样说,就是小看她了!&rdo;
想想果然,决不是钱上的事。蔼如能寄几十两银子来为他过年,自是深知他的境况。倘或倾心相许,当然就不会要什么身价银两。
&ldo;那么,她是为什么呢?&rdo;洪太太的思路,一下子豁然贯通,脱口说道:&ldo;莫非她要争一副诰封?&rdo;
话一完,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异常,一双眼睛睁得好大,流露出遭遇到强烈的威胁而自觉无力抗拒的惊惶。
这使洪钧不能不害怕,也觉得好生不忍。&ldo;诰封是你的!&rdo;他说,声音由高而低,由快而慢,&ldo;难处就在这里。&rdo;
洪太太的脸上重新有了血色。透了口气问道:&ldo;这是你心里的话?&rdo;
&ldo;当然。&rdo;
&ldo;那么,她知道不知道你心里的这句话呢?&rdo;
&ldo;我想她知道。&rdo;
&ldo;既然知道,依旧对你那么好,她是为什么?&rdo;
&ldo;这就是她的好处;很少人能及得上她的好处!&rdo;洪钧突然激动了,&ldo;她也是名门之后,知书识字,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对我好就是好,一心想帮我上进。将来怎么样将来再说,看大家缘份了!&rdo;
洪太太默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真是冷静得出奇。洪钧本来还有些话,见此光景,也就不敢多说,只一会儿扬脸嘘气,一会儿低头沉思,显得万般无奈的样子。
&ldo;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rdo;洪太人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局面,&ldo;我想,你总前前后后想过,有什么主意倒说出来商量商量看。&rdo;
&ldo;没有主意!什么主意也没有!&rdo;洪钧使劲摇着头,&ldo;是个解不开的结。&rdo;
※ ※ ※这样一直过了一个多月,洪大太没有跟她丈夫再谈过蔼如。可是千里迢迢一纸书,迫得她似乎非谈不可了。
因为蔼如的信中,附着一张为洪老太太贺年的红柬帖。而洪钧为了探测妻子的意向,故意关照洪大大去送这张柬帖。这样,她就少不得要问一问了。
&ldo;见了老太大怎么说?&rdo;
&ldo;什么叫怎么说?&rdo;洪钧问道:&ldo;把这件事讲给老太太听就是了。&rdo;
&ldo;老太太也许会间,人家是什么意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