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急,就在她耳边。少年特有的黯哑嗓音在这个混乱发烧的夜晚犹如一盏明灯,让路丛珍在浮浮沉沉的黑暗中看到了温暖的光线。
知道他在旁边,她好像不那么害怕了。
从豫辛提着医药箱到从家的时候,从亦白正在厨房里倒水,见到她,他两步跑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往楼上引,沉黑的眸子里隐隐烧着焦急的火:&ldo;姑姑,你快点!&rdo;
从亦白很着急,但他端着水的手很稳。
他将从豫辛带到他的房间里,一面告诉从豫辛路丛珍的情况,一面将路丛珍扶起给她喂水:&ldo;我给她测过几次体温都是395上下,她一直这样昏睡,我叫她也不醒,只是一直吵着要喝水。&rdo;
从豫辛到底还是个医生,她没有多问这个烧的满面通红的女孩子是谁。听了从亦白的描述,她又仔细查看了一番路丛珍现在的状况,立刻给出诊断:&ldo;像是热感,烧的太高了,我先给她打一针退烧,观察一晚上如果还不退烧,天亮了你带她来挂我的门诊。&rdo;
&ldo;好。&rdo;从亦白一直将路丛珍抱在怀里,他的唇线抿的很紧。
路丛珍这时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说了什么,从豫辛还没听清,从亦白却像是条件反射般地迅速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将水杯递到她的唇边,柔声轻哄:&ldo;水在这,你慢点喝。&rdo;
从豫辛正在配药的手一顿,她还从没听过她这个侄子这般温柔的声音,这个女孩子是他的同学吗?不,肯定不是同学这么简单。
配好药后,不用从豫辛多说,从亦白自觉地背过身去,打完针,他又马上回身,扒在床边像只小狗一般,紧张的眼神一刻也没从路丛珍身上离开过。
打了针,还需要一些时间观察,从豫辛就在一旁的电脑桌前坐着,看着自己的侄子,她忽然觉得好像不认识他了似的。
今天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她还很惊讶,毕竟虽然是他姑姑,但两人的交集实际并不多。
印象里的从亦白一直是乖张不羁的,那张与白莉肖似的精致脸庞没甚表情,对家里的亲戚或是自己的父母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她还从未见过从亦白露出过除了不屑和冷淡以外的神情。
犹记得前两年见到他,他眼中的沉寂和冷漠让她都有些意外,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眼里却比她快到中年的哥哥更多几分寂寥。
如今见他终于有了些少年人该有的情绪,她这个做姑姑的也不知该不该替他高兴。
从豫辛犹豫了一会,还是说:&ldo;你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谈感情的事情不要太认真,最重要是不能耽误学习。&rdo;
从亦白闻言像是听了个笑话,他侧头对她邪气地一笑:&ldo;学习?姑姑,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学习?&rdo;
从豫辛被他问的一哽,顿了半晌,她想不过又问:&ldo;你妈妈知道你们的事情吗?&rdo;
&ldo;她是我妈给我找的家庭教师。&rdo;从亦白十分坦然。
&ldo;什么?&rdo;从豫辛起初是很震惊,但震惊的情绪过后,她竟忍不住开始同情从亦白。这个孩子好不容易遇到了能让他有情绪的人,但这段感情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不会是一个圆满的结局,&ldo;你爸妈不会同意的。&rdo;
从亦白毫不意外她会如此说,他的目光平静的无波无澜,语气却冰冷强硬:&ldo;我知道,但我非要。&rdo;
从豫辛在这一刻仿佛在他那张精致的脸上看见了冷冰冰的白莉,他此时展现出来的那股聛睨一切的霸道气势比他那个叱咤商场的爹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亏是他们两个人的儿子,将这两人的特质气势遗传了个十成十。
从豫辛不知该怎么劝他,或是怎么劝他都无用,她还未开口,从亦白却已经对她下了逐客令:&ldo;姑姑,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