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类。一类是所谓学术论文,目的明确,是为了发表和评职称;
另一类却无以名之,只是出于一向的爱好或习惯,时常写点什
么,天地良心,压根儿没想到要发表。八十年代初,国内的刊物
远不像现在这样多,在我眼里,只有一两家专业刊物与我可能有
点关系,其余的都离我很远。真的是非常偶然的原因,譬如说,
某位朋友毕业分配到了某家杂志社当编辑,人生地不熟,只好姑
且在自己认识的人中约稿充数。我便把给自己写的东西拿一点
出来,就这样开始给非专业杂志供稿了。很久以后,直到别人把
我称做了一个散文作家,我才恍然悟到那算是我写散文的开端。
所以,我完全是不知不觉写起了散文的。这个经历告诉我,
散文是一种非常自由的文体,你用不着特意去写,只要你不是写
诗和小说,不是写论文,写出来的就是散文。我们差不多可以这
样来定义散文,说它什么都是,因而什么也不是,或者说它是一
种人人都能写的东西,因而没有人是专门写散文的。
当然,这不等于说人人都能写好散文。如同在别的领域一
样,自由比法则更是一种考验,享用自由比遵守法则更需要真本
事。一块空地,没有布景和道具,没有规定动作,让你即兴表演,
你的水平一目了然。诚然,现在许多流行的所谓散文里也有了
规定动作,比如先讲一则小故事,接着抒发一点小情调,最后归
纳出一个小哲理,不过其水平仍是一目了然,无可掩盖。散文贵
在以本色示人,最忌涂脂抹粉。真实的前提则是要有真东
西‐‐‐有真情实感才有抒情的真实,有真才实学才有议论的真
实。那些被淘汰的诗人跑到散文中来矫揉造作,那些不入流的
学者跑到散文中来装腔作势,都是误会了散文的性质。
散文的自由不但在文体,更在写作时的心态。一个人写小
说或诗歌,必感到自己是在从事着文学的事业,写论文,必感到
自己是在从事着学术的事业。他诚然可以是一个热爱自己的事
业的人,但事业心终归形成了一种精神上的压力。写散文却不
然,无论在自身的性质上,还是在社会的事实上,写散文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