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珍惜它给我带来的这些理解和友情的。
这本书是我的随感集,至少其中的大部分,写时是决没有想
到发表的。我无意做一个被人广泛引用的格言家。依我之见,
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格言家。格言乃神的语言,偶尔遗落在世
间荒僻的小路上,凡人只能侥幸拾取,岂能刻意为之。
可是,据说现在涌现出了大量格言家。当此之时,我不禁想
起了一则笑话:某好事者举办谁最像卓别林的竞赛,卓别林本人
参赛,结果名列第三。那么,在此之后,卓别林何去何从呢?莫
非他也去追逐时髦,争当最像卓别林的冠军,而不愿继续做卓别
林本人了?或者从此愤世嫉俗,退出影坛,因而也不再成其为卓
别林?都不,我相信他一定会一如既往地演他的电影,而对无数
模仿者一笑置之。
19928
211另一种存在
不是我写的
我很想对读者说,那本正在书店里出售的题为《今天我活
着》的书不是我写的,绝对不是我写的。不错,两年前,我的确向
某出版社交了一部这个题目的稿子。可是,当这部稿子终于印
出来寄到我手里时,我发现我自己读不懂了。一本不足二百页
的小书,印刷错误竟达三百四十处以上,其中包括多处大段的遗
漏,包括与原意相悖的错讹。我的阅读的目光不断地搁浅在这
些荒唐费解的词句上,通常阅读自己刚出版的新书时的那种愉
快心情被击得粉碎,预期中的遐游突变为苦难的历程。
大凡喜欢写作的人,多有文字癖,我也不例外。且不说写作
过程中的推敲,写完之后,也往往要读上好几遍,非把那些自己
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改好,把那些别人可能会误解的字迹誊清,才
感到放心。这份细致很像临产的孕妇,举手投足都怕伤着腹中
的胎儿,却挡不住接生婆重手重脚,可怜的小生命一出世就成了
个伤残儿。这时候的难过心情,恐怕只有那个倒霉的母亲才能
真正领略。何况这是一本散文集子,而散文是最讲究文字技巧
的,文字的毛病足以致命。事实上,我的心情的确如同一个母亲
生下了一个死胎,那要比根本不生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