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我回过哈尔滨数次。
许多同代人总是问我:&ldo;中国今后还会怎样?……&rdo;这句话的注脚是‐‐今后我们哪些福利仍有保障?今后我们还将失去什么福利?
回望我们这一代走过的路,心中不免怆然。
吴振海及其公司的人们也总是问我:&ldo;中国今后还会怎样?……&rdo;这句话的注脚是‐‐今后我们还将拥有什么样的时机?
回想当年他在哈双公路上&ldo;倒煤&rdo;而且&ldo;倒霉&rdo;的情形,心中不禁肃然。
不少哈尔滨人的嫉妒属于一种恐惧,和那种想维护我们对某物的占有的欲望相一致。嫉妒使我们去考察疑惑中最微不足道的方面,并把它们作为焦虑的最不得了的根据。
不少同代人问:这公平吗?
我曾替吴振海回答:这很公平。安于现状的人不必忧患冒险者将承担的风险降临在自己头上,但是也永远没有资格获得冒险者才能理直气壮地获得的一切。如果非说不公平,那和昨天时代太褒奖我们、太歧弃吴振海们是一样的。时代仅能在一点上体现它的公平,那就是给人以普遍的机会。
有了一个哈克森,便有二百多个哈尔滨人解决了就业问题,包括大学生和研究生,他们的福利待遇比国家单位的还要高。有人说‐‐进哈克森那要凭关系!言外之意,仿佛是它的一条罪状。但是如果哈尔滨有一百家、一千家这样的公司,在福利、待遇方面与哈克森竞争并且胜利了,进哈克森还要凭关系吗?
有了一个哈克森,只要它运作着,又将有何止千百人有了干活挣钱的机会?长久地没有这种机会社会将会怎样?
有了一个哈克森,至今已有近千户哈尔滨居民住上了楼房,如果一概等待政府解决,又将等待多久呢?
有了一个哈克森,去年春节前夕,十几名台商,包括一位台湾&ldo;立法委员&rdo;,才应邀来哈考察投资项目。
有了一个哈克森,一幢四星级饭店正在筹划兴建之中。北方的第二大城市连一幢四星级饭店都没有的话,是不能适应改革开放、大批吸引外商的新形势的。
今天的中国人恢复了寻找时机的本能,但时机注定不属于以下两种人:
一种人企望着某一天早晨醒来,时代像宠爱自己的阿姨一样,将自己轻轻抱起来,让自己骑在时代的颈上招摇过市;
一种人企望着某一天早晨醒来,以听来正当的什么名义,将原先和自己一样,而如今和自己不大一样的成功了的人打翻在地。
我的同代人呵,我的兄弟姐妹,愿你、我、他、她之中,第一种人少一些、再少一些,第二种人少一些、更少一些!
南方和北方都有一种草叫&ldo;节股草&rdo;。生命力极强,一节一节地生,一节一节地死,哪怕还有一节不死,它便活着,并且会一节一节地再生。我的同代人呵,我的兄弟姐妹,我们就是那&ldo;节股草&rdo;似的一代啊!如果说我们已失去了很多,那么我们所获得的,则是一种顽强的复苏能力和再生能力。一切附着于我们的浪漫色彩、传奇色彩、自甘的苦难和无奈的磨难,早已是往事。在我们四十岁的这一年龄,我们除了依赖于自己的复苏能力和再生能力,还能依赖什么呢?让我们彼此呼唤起、鼓励起、策动起我们的这一种能力吧!
看哦,时代的巨鲸已将它沉思的头潜入世纪的&ldo;海&rdo;面,它那庞大身躯已然渐渐竖起,纪元的旭日正从明天的时空冉冉升起,照耀着那蓝灰色的庞大身躯,照耀着它竖起、竖起……
阵痛只不过是倾斜,是失重,并非那猛烈的拍击造成的真正的阵痛迫临。我们怵然,我们肃然。我的同代人哦,我的兄弟姐妹,让我们吸入足够的一口空气和一口勇气,准备做第二次人生拼搏吧!
(三)疯子
对犯了经济罪的人与流氓、歹徒、杀人犯、强奸犯、以恐怖行径危害社会的罪犯,我一向是持区别对待的态度的。而对于犯了经济罪的人,贪污、受贿、勒索、坑骗百姓钱财者,我尤憎的是坑骗百姓钱财者。
一。&ldo;英雄&rdo;从此逃亡海外
如果我不作如下说明,则就对读者、对社会,尤其对我家乡哈尔滨市的公检法部门,当然也包括对我自己的文字太不负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