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客照我看也分三六九等。
一等的正派地办事业和正派地经商。
二等的就难免投机牟利。
三等者流,行诈行骗,不择手段,要从内地揣两兜钱回去吃喝玩乐罢了。
某一时期,内地上穿港服者,留港发者,港腔港调者,港模港样者,&ldo;贴&rdo;港客者,假充港客者,着实使我们的社会和生活热闹了一阵子。
&ldo;贴&rdo;者为男性,不过令人讨厌;&ldo;贴&rdo;者为女性,那就简直愈发令人作呕了。男性&ldo;贴&rdo;者凭的是无耻和技巧,女性&ldo;贴&rdo;者凭的是无耻和色相。凡&ldo;贴&rdo;,技巧也罢,色相也罢,总都得无耻一点。恰如馒头也罢,叉烧也罢,总都少不了要用点&ldo;面引子&rdo;的。
有一次我到北京饭店去访人,见一脂粉气十足的妖丽女郎,挽着一位矮而胖的五十余岁的丑陋港客,在前厅趋来复去。女郎本就比港客高半头,又足蹬一双特高的高跟鞋,犹如携着一个患肥胖症的孩子,实在令人&ldo;惨不忍睹&rdo;。那女郎还傲气凌人,脖子伸得像长颈鹿,&ldo;富强粉&rdo;面具以下就暴露出一段鹅黄色来。仿佛被她挽着的是拿破仑。真让你觉得内地人的脸被这等男女&ldo;贴&rdo;者们丢尽了。
还有一次,我在一家饭店与我一位中学语文老师的女儿吃饭,邻桌有二港仔,与几个内地&ldo;摩登&rdo;女郎举杯调笑,做派放肆。
其中一个港仔,吐着烟圈,悠悠地说:&ldo;我每分钟就要吸掉一角七分钱啦!&rdo;炫耀其有几个臭钱。
那几个女&ldo;贴&rdo;者便口中啧啧有声,表示无限崇拜,一个个眼角荡出风骚来。
另一个港仔,不时地朝我们的桌上睃视。终于凑过来,没事找事地与我对火。然后盯着我的女伴,搭讪道:&ldo;小姐,可以敬您一杯酒吗?&rdo;
她红了脸,正色道:&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您实实在在是太美丽了呀!我来到北京许多天啦,没见过您这么美丽的姑娘呀!&rdo;那种港腔港调,那种涎皮赖脸的样子,使我欲将菜盘子扣他脸上。
我冷冷地说:&ldo;谢谢你的奉承,她是我妻子。&rdo;对方一怔,旋即说:&ldo;真羡慕死你了,有这么美丽的一位妻子哟,一看就知道她是位电影演员啦!&rdo;
我的女伴的脸,早已羞红得胜似桃花。她的确是位美丽的姑娘,那几个女&ldo;贴&rdo;者与之相比愈显得俗不可耐。&ldo;你的眼力不错。&rdo;我冷冷地说,决定今天扫扫这两个港仔的兴。
&ldo;咱们交个朋友好不好呢,我们是……&rdo;他摸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一股芬芳沁入我的鼻孔。
名片我也有。二百张。印制精美。我们编辑部为了工作需要,给每个同志印的,也是喷香的。
我用手指轻轻一弹,将那张名片弹到地上,说:&ldo;你们可不配与我交朋友。&rdo;
他打量了我一番,见我一身衣服旧而且土,问:&ldo;您是什么人物哇?&rdo;口气中含着蔑视。
我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作协会员证,放在桌上,说:&ldo;我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虽然是小人物,可这家餐厅的服务员中,就必定有知道我的姓名的。&rdo;
一位服务员小伙子来撤菜盘,我问:&ldo;看过电视剧《今夜有暴风雪》么?&rdo;
那几天正连续播放。
回答看过。
我说:&ldo;我就是原作者。&rdo;
小伙子笑了,说:&ldo;能认识你太高兴了,我也喜欢文学,就是写不好,以后可以去打扰你吗?&rdo;
我说:&ldo;当然可以。&rdo;就从记事本上扯下一页,写了我的住址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