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云庭揉了揉眼角,直盯着近在眼前的酒盏,略有些急地开口:&ldo;那傻了吧唧的丫鬟送你了。&rdo;
&ldo;谢谢师兄,清浅个子矮,这位置其实也不怎么适合,还是让……啊&rdo;不等夏清浅说完,阙云庭便趁着舞姬翩翩起舞红绸拉起之际,把夏清浅扯了过去,自己转身坐在了陈嗣音前面。
从头到尾陈嗣音都未给他一个眼神,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
损失了两个条件终于得偿所愿的阙云庭总算是心爽气爽,连带着目光也温柔了不少。
宴台上的舞姬长袖顺着周遭的人甩了一圈,终于停了下来。
叶温宁抬手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阙云澜,阙云澜抬起身前的酒杯灌了一口,起身向着南番王献礼,顺便着请南番王赐婚。
南番王皱了皱眉,今日将有大事发生,他心里思考着两件事情放在一起合不合理。
阙云澜见南番王似乎在犹豫,扬声把叶温宁德公主之位抖了出来。
一众大臣家眷先是震惊,而后阙云澜党羽纷纷站出来恭贺两国联姻,令南番王惊讶的是站出来的人中不少曾与阙云庭交好。
南番王闭着眼睛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终于耐不住众人规劝说了句要看看阙云澜生母的意思。
阙云庭笑了笑,心想着这才刚刚开始。
君王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又涌了出来,这才说道:&ldo;孤前日里寻着了云澜生母,便趁着今日请她出来问问她的意思。&rdo;
南番王在众人的惊讶之中扬起了眉毛,心想正好解决了不知如何开口的场面。
在场的人中无不嘘声,阙云澜险些跌在了大殿之上。没有人比他心里更明白他的母妃去了哪里,可他这时候啥也不能说,只死死盯着南番王。
南番王身旁的皇后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她费力压下身体的异样,好一会儿才扯开了笑容。
她从民间跟随南番王一路走进这巍峨雄伟的皇宫站在这高高在上的位置,一路丧失了家人朋友乃至于肚子里的孩子。
终生不育的她得到了他的许诺,他说将来他喜爱的儿子必定问鼎天下,所以过继在了她名下。
而今他为了给那个女人铺路,却要硬生生短了她的所有后路。
她坐在南番王旁边把这一生细细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画面停在了阙云澜出生的那个冬天。
那年她刚失去孩子,南番王不疼不痒地安慰了几句便日日流连民间的青楼。
南番皇太后那时候声名正盛大权在握,在那青楼女子生下阙云澜之后,便赐了她一杯毒酒。转身抬了太师府的女儿封了一朝贵妃,也就是如今阙云庭长居佛门的生母。
南番王爱极了那女人,连夜守在凤仪宫中,连哄带骗地让皇后收了阙云澜。
南番皇太后是个眼睛亮的,明示暗示里提醒过她小心枕边人。可她那时候毕竟是年少,想着皇太后一生规矩认定的必然是正统,这才对着她这一番言语。
她记着南番王那些年来的恩情,又想着身下无子,还感激南番王给她后半生铺路的好意,对阙云庭越发的好。
而今想起她走的路和皇太后走的路,终于明白了皇太后走时的那句殊途同归。
皇后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替他们父子演尽了所有丢人不堪的戏码,而今换了好剧本,她便只能规避幕后远观盛事。
阙云庭扬了扬眉,心想有这人在的地方,故事总要精彩得多。想着想着顺手对皇后扬起了酒杯,在不知多少双眼睛的注视下把酒倒在了桌子上。
皇后当了数十年的皇后,不一会儿便从过往中挣脱了出来,满身气质里藏着多年来咬牙隐忍的荒唐。她笑了笑,或许是幅度太大,眉间特意为今日点的朱砂裂了开来,颇为狰狞。
&ldo;臣妾近日记忆有些偏颇,澜儿生母……?
&ldo;皇后你打理后宫多年劳累了身体,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也是正常的,孤王过后再与你细讲,当下是要让澜儿生母来认认这门婚事。&rdo;南番王说着还微不可见地瞪了皇后一眼,随即又唤人去叫人。
皇后稳住了要向后座跌下的身体,轻轻抬手摸了摸前来倒茶水的宫女。那宫女倒了茶水便悄悄退了出去,留下皇后带着满身的凉意饮热茶。
阙云澜站在大殿之下愣神,他显然也没料到君王这番举动。
他是请人给那人用了迷幻药,也在皇后看不到的地方唤那人母亲以博得南番王的更多宠爱。可真要那人变作他母妃便就是等同于舍了皇后,皇后有皇太后留下的那些足以撑腰的大树,他不能真舍弃了她。
他想了想,借着余光抬头去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是有所感似的看向他微微一笑,脸上看不出喜怒。
南番王派去的人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悄悄在南番王耳边低语了几句。
南番王猛地抬起桌前的茶水杯砸向了皇后,血水混着茶水从皇后脸上滑下去,身旁伺候的人甚至还看见了热茶冒着的热气。
皇后先是一惊,而后才扯开嘴角大笑了起来。她盯着南番王说:&ldo;皇上记不起澜儿出生的那个冬天了,总该是记得江云国皇后自焚的那个冬天吧?&rdo;
南番王气得抬起来了右手,掌心没落下之前下方有声音传来:&ldo;咦!母后知道这事?&rdo;阙云深扫了身旁的绯衣男子一眼又说道:&ldo;儿臣前日里听说江云的松王爷在查此事,还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既然母后知道的话,也好解释清楚莫要让人误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