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自嘲地笑了笑,那时的自己自认为自己刀枪不入,没有七情六欲,不曾想世事无常,他遇到了景明,遇到了这个让他深深眷恋着的将军,所有的一切变的不一样了。
“阿清……倾国不能被灭……”景明皱着眉呢喃。
凤清回过神,唇边勾起苦涩的笑容,其实就算派去探敌营的人没有探出什么究竟来,墨国的主帅他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
当年楚王罢黜相国,昭文君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凤清那时就觉得不太对劲,本想派人暗地里细查,未曾想景明要出征北疆,追查自家师弟一事就此搁置,等自己终于腾出手时,墨军已经连拔五城。
当初对楚王的举动十分不理解的疑惑也随着墨国渐渐强大走近中原诸国的视线内而慢慢解开来,消失的昭文君只能是去了墨国。
那么问题又来了,楚云祁绕了这么大一圈,目的是为了让墨国强大起来然后牵制倾国,此策看似高明,实则十分危险。
因为墨国是一个国家,不是楚国的军队,其中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楚云祁培养墨国,相当于是养了一只老虎在自己身边,很有可能会养虎为患,最终被自己亲手养大的老虎咬死,那么,苏珏与楚云祁是怎么计划“养虎”来确保计划万无一失,并且让墨国时刻处在楚国掌控之中而不被反咬一口呢?
凤清皱了皱眉,任他怎么想,都无法相通其中最关键也最幽微的一步。
夜渐深,夏虫在草丛中聒噪地鸣叫着,衬得整个夜晚更加寂静,凤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凑上前吻了吻景明的薄唇,窝在他怀里,就这样吧,只要景明在自己身边,其他事都随意吧,他不想去想也不想去争了。
月光透过窗纱照射进来,将军帐中,二人相拥而眠,缱绻了时光。
下一世,祈求景明不再活得如此沉重,二人闲话桑麻,平淡度日便好吧。
倾国国都曲阳。
相国卧房内还亮着一盏烛火。
“这墨国攻伐得可真是时候,那个愚蠢的倾王毛毛躁躁地派景明率军镇守河西,连带着把凤清也给支走了,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客卿陈逸狞笑着,三角眼里透着贪婪的精光。
惠文坐在上位合着眼眸,嘴角勾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父亲,我们何时发动兵变杀进倾王宫?”惠瑜搓了搓手,满脸都是迫不及待的表情。
“再等等,为确保万物一失,等楚王那边回了消息再说。”惠文沉声道。
“啧……倘若楚王反悔了呢?再说了,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情,让他一个外人干涉有些不太好吧。”惠瑜皱了皱眉。
“蠢材!你急什么?!”惠文骂道:“十万精兵还在景明和凤清手中,若何他们正面冲突,你有几分把握能赢?!”
惠瑜缩了缩脖子,讪讪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惠文顺了顺气沉声道:“凤清和景明我们必须逐个击破,老夫得好好想个法子,确保万无一失地除掉他们二人,尤其是景明。”
“父亲大人圣明!”惠瑜点头道。
惠文得意地看了惠瑜一眼,慢条斯理道:“年轻人,做事情不要总这么毛毛躁躁的,老夫吃的盐可比你吃的饭还要多。”
惠瑜一边点头,一边应和道:“父亲教训的是。”
楚国鄢城。
身着王服的楚云祁坐在黑玉做成的书案旁,批阅着大臣们递上的奏折,他没有戴十二旒冠,一头墨发干净利落用玉冠束起,微微低着头,烛火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剑眉斜飞似入鬓,深邃的眼眸里氤氲着看不懂的笑意,薄唇微抿,整个人不怒自威,在睥睨天下之气中蕴含着不属于他年龄的沉稳,张仪暗暗感叹——此人定会叱咤风云,在这大争之世写下在宏伟的一笔!
“先生请坐,不用拘束。”楚云祁放下竹简,抬头对立在阶下的张仪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
“臣谢过我王。”张仪回过神,振袖行礼后便在楚王左下首跪坐下来。
张仪废话不再多说,直入主题,将倾国惠文密谋策反一事尽数道来,楚云祁一直沉默着听着一言不发,等到张仪说完,他才笑了笑道:“先生以为如何?”
“陈兵倾楚边境,佯装攻倾,景明定会率军回都护王,河西那边昭文君陈兵虎视眈眈,景明凤清二人定会留下一人镇守河西,只要将二人分开,剩下的事情惠文会帮我们处理的干干净净,我王不用给惠文任何书面回信,只许将楚兵陈兵边境,他会明白的。”张仪道。
楚云祁挑了挑眉,起身走至张仪面前,张仪慌忙起身拱手行礼,楚云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几日先生为楚奔波甚是劳累,寡人命你尽快回去,好好歇息歇息。”
“诺!”这几句家常话把张仪说的心里暖烘烘的,他拱手行大礼道。
楚云祁笑了笑,扶起他道:“回去吧。”
第50章知我者谓我心忧
商烈王二年七月底,楚将范夤率领十万楚军陈兵倾楚边境,厉兵秣马准备着攻打倾国南边的绥阳。
其他诸侯国看到倾国西、南两面受敌,纷纷落井下石,北面的陈国起兵夺回了被倾国攻占的汉城,姬国准备插手攻打倾国东边的郭城,就连一直潜心变法的熙国也摩拳擦掌想要捞点好处。
一时间,倾国四面受敌,陷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