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吼让本如开了锅的沸水一般喧闹的戎狄军队安静下来,乌维耶看向凤清朗声道:“将军景明向我王下了战书,我王应邀前来与倾军一较高下,如今我戎狄军兵临城下,贵国将军为何迟迟不肯下城迎战?如此不讲信义,礼法制度何在?”
“礼法制度是为何物,在下愚笨着实不知。”凤清耸耸肩,笑道。
乌维耶眼神一凛,他咬牙道:“如此这般,那就恕我戎狄军不能奉陪!”说着便要下令撤军回草原。
凤清也不制止,只面带笑意看着戎狄军缓缓掉转马头,待三万戎狄军已经尽数背对着狄城准备离开时,凤清的声音传来:“哎呦,这就要走呀,初次见面,凤清也没准备什么厚礼,一点小礼赠给诸位,请笑纳。”
话音刚落,原本紧闭的城门开了一道口子,一小纵队身着胡服,佩带弯刀弓箭的倾军如疾风般追至戎狄身后,手起刀落,转眼间便杀了几十名戎狄士卒,这一举动如石头投入安静的湖面一般,一石激起千层浪,戎狄士卒手忙脚乱地调转马头仓促迎战,乌维耶又惊又怒,他正要控制好士卒,让他们一致对敌,那一小纵队的倾卒却如蜻蜓点水般,杀了几十名戎狄士卒后便迅速撤退,退回城内。
戎狄将士们眼睁睁看着那扇沉重的城门又合了上去。城墙上凤清笑道:“怎么样?在下送你们的薄礼可还满意?”
乌维耶面沉寒霜,他强忍着冲动,一字一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哎呦,太阳落山啦,今日就先到这吧,祝诸位做个好梦。”凤清看了眼西落的太阳,一面说一面转身离开。
“军师,您不怕他们趁着夜色撤退么?”陈鹏问。
“他们没那个胆。”凤清冷笑一声,凤眸微眯道:“戎狄人作战只拼一股蛮劲,愚蠢的他们连军阵都不屑研习,方才你可也看到了,他们撤退的时候军中连一支殿后的队伍都没有,和中原的军阵比起来,与他们交战真的和踩死一只蝼蚁一样容易。”
果然如凤清所说的那样,乌维耶怕倾军再次偷袭,他们只得在安全区内安营扎寨,提心吊胆地在狄城城下过夜。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任凭戎狄军怎么破口在城下大骂,凤清一概视而不见,但是只要戎狄军一表露出要退兵的意思,倾军便会开城门偷袭,如此这般,凤清拖了三个多月,这天早晨他洗漱完毕用完餐,抬眸问陈鹏道:“三月前我让将士们演习的军阵练习的怎么样了?”
“回军师,已经十分熟练。”陈鹏回答道。
“是么?算日子,你们的将军也快要回来了。”凤清转头看向窗外碧蓝的天空,温柔了目光轻声道:“走吧,我们得给你们的将军来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于是,当又疲惫又饥饿的戎狄军看到他们梦寐已久的狄城城门终于缓缓打开时,他们有那么一两秒是愣着的。倾军穿着短小精悍的胡服整齐划一地从城内源源不断地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推着广车的步卒,那广车上安置了又长又尖的钢刺,车身厚重而宽大,可以掩护六名步卒,走在中间的是拿着长矛的士卒,殿后军是胡服骑射的骑兵。
倾军前军步卒迅速集结旋转在两侧围成一个半圆弧状的阵型,那又长又尖的钢刺尽数朝向戎狄军,持长矛之卒分为两个方阵,位于圆弧阵之后,将凤清所在的中军阵护在中央,那一队胡服骑射的骑兵则位于整个军阵之后,作游击状。
三个多月不断地被骚扰,以及在狄城城下安营扎寨的提心吊胆,戎狄士卒早就没有了战斗的雄心,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乌维耶连杀十几名戎狄士卒才稍微激起他们的斗志。倾军士卒整齐划一,众人面色严肃,看着对面松松散散的戎狄军。
“弟兄们,今日我们只要大胜了这一仗就能回到我们的家园,那里有成群结队的羊群,有百灵鸟在歌唱,还有香甜的马奶酒等着我们去品尝!所以,弟兄们鼓起精神,杀光倾贼!”乌维耶一遍又一遍地在军中喊着。
随着他的声音,戎狄士卒眼神渐渐露出了对家园的渴望,他们像一头困兽,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倾军。
只要杀光他们,我们就能回家了。
每一名戎狄将士心里都这样想。
于是,他们再次拿起弯刀,翻身上马,潮水般向倾军攻来。
凤清站在战车上冷声道:“广车圆阵缓缓向前推进,将敌军分为小块围住。”
战鼓响彻倾军军阵,纛旗连挥三下,只见倾军军阵前的半圆弧型广车阵像一堵铜墙铁壁缓缓迎向飞驰而来的戎狄骑兵。
又长又尖的钢刺刺穿战马的胸膛,一时间战场上马儿痛苦的嘶鸣声响彻云霄,一位接着一位的戎狄将士从马上跌落,他们还来不及痛苦地嘶吼,便被厚重的广车碾成了肉泥,有的直接被当胸刺穿挂在了广车上,有的被受惊的马仰下来一脚踩死。
狄城前的战场活生生就像十八层炼狱,戎狄士卒的惨叫声不断,陈鹏不忍心别过了头,凤清眼睛连眨都不眨,他的声音四平八稳:“击鼓,□□手准备。”
沉闷的战鼓声再次响起,严阵以待的倾军弓箭手整齐划一地向前迈进三步后,“刷”地弯腰张弓,顿时,漫天的箭雨朝着戎狄军射去。
战争很快便结束了,凤清都没有动用胡服骑射的游骑,中军更是没动一个指头,也就是说这军阵的效力只发挥了不到半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