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营长一手摸着下巴,很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祝其琛的手掌覆在他的腰侧,已经从拍变为搂;况且两人统共也没几天的交情,祝其琛对他的称呼就从海营长迅速跳到老海,如今居然直接喊长山了!
祝其琛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让海营长觉着很不舒服。上车之后他清了清喉咙,出声说道:&ldo;那个……祝参谋,天太热,我就不逛了,还是回饭店睡一觉吧!&rdo;
祝其琛把手搭在了他的大腿上:&ldo;热?热没有关系啊,我们去吃点凉的!&rdo;
然后他转向前方司机:&ldo;开东安市场!&rdo;
海营长这是逃不掉了。
坐在国强咖啡馆里,他被迫吃了一肚子冰激凌,又喝了两大杯加了冰的汽水。祝其琛笑微微的问他:&ldo;长山,现在还热不热了?&rdo;
海营长早已经是透心凉,听了这话就打着哆嗦连忙摇头:&ldo;咱走吧,出去晒晒太阳。&rdo;
海营长既然不能和祝其琛翻脸,无奈之下就只好强忍不快,硬是和对方消磨过了整个下午。其间祝其琛一直对他摸摸索索‐‐他是个魁梧结实的身材,非常合乎祝其琛的审美。
傍晚时分,他遇赦似的回了饭店。
进入房间之后,他发自肺腑的长吁了一口气,心想我原来总骂赵兴武是老娘们儿,结果今天遭报应了,碰上真的了!
窝窝囊囊的躺在床上睡了一大觉,海营长在天色擦黑时醒过来。
他知道顶楼有跳舞厅,越晚越是热闹,便打算上去瞧瞧稀罕。出去敲了隔壁房门,却是发现顾云章不在。
独自上了顶楼,他在跳舞厅内找了个角落坐下了,见那些摩登女郎一个个都袒胸露背的被人搂抱着转圈,心中就十分羡慕,且暗暗的对自己说:&ldo;海长山,学着点儿,兴许以后能钓个洋妞儿呢!&rdo;
他一坐就坐到了夜里十二点,专门欣赏女子的胸脯大腿,后来见那几位美丽的女士都随男伴离去了,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下楼。
人在走廊里,他老远就看见顾云章的房门开了。
快步走到近前,他探头向内一看,只见满室明亮,一名西式装扮的高挑青年正一手捂着眼睛,在地上踱来踱去。
他咽了口唾沫,试探着出了声:&ldo;团、团座?&rdo;
那青年放下手抬起头来,拧着长眉看了他一眼:&ldo;嗯。&rdo;
海营长上下打量着对方,结结巴巴的说道:&ldo;哟!团座换、换衣裳啦?&rdo;
其实海营长满不必如此惊讶,因为顾云章此刻的穿着十分普通,无非是短袖白衬衫配上了黑色的长裤皮鞋,几乎就是男校学生暑期的制服;不过像他这种衣服架子似的身材,兵痞的打扮尚能入目,男校制服就更能显露出他那美好的天然本质了。
海营长搭讪着问道:&ldo;那个……团座剪头发了?&rdo;
顾云章又抬手捂住了眼睛:&ldo;嗯。&rdo;
这头发是在东交民巷的白俄理发店中剪的。白俄先见他不会讲英文,有些鄙视,对他不理不睬;待结账时收到十块钱小费,登时又热情起来,主动用蹩脚的中国话告诉他:&ldo;这是现在欧洲最流行的发型,先生很英俊。&rdo;
顾云章不晓得什么是流行,也没从镜子中看出自己英俊。白俄说英俊,那就英俊吧!
事实上,这个短短的流行头发配上那一身男校制服,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居然流露出了些许青春气息,乍一看几乎像个大学男生‐‐当然,他也不懂得什么叫做青春。
海营长看看满地堆着的五彩纸袋子和大纸盒,又看看垂头捂眼的顾云章,小心翼翼的继续问道:&ldo;团座不舒服?&rdo;
顾云章这回没抬头,轻声咕哝道:&ldo;眼睛疼。&rdo;
他这双眼睛从清晨到半夜一直在骨碌碌的四处乱转,恨不能眨都不眨,的确也该疼了。
海营长见他情绪仿佛是不大好,就没敢多饶舌:&ldo;那团座你早点歇着吧,明天上午祝参谋派车过来,送咱们上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