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坤元宫派了人去请德妃过来,德妃也不以为然,甚至还想借此给阮清绮这个皇后一个难堪。
故而,德妃迟迟不起,以病情未愈的借口让坤元宫的人在殿外等了一刻钟,然后又叫头疼又要喝药,好容易喝完了药起身更衣自是还要折腾一番待得她终于坐着车轿,扶着宫女的手到了坤元宫时,殿里的人已是等了小半个时辰。
德妃入殿后便去了御寒的斗篷,露出里面那件水绿色的衣裙,窈窕秀致,行动之间当真带了些弱柳扶风的柔弱姿态。
只见她款款上前来,对着阮清绮行了一礼,柔声道:“妾来迟,累娘娘久等,还请娘娘恕罪。”
阮清绮抬手在凤椅扶手上轻轻拍了拍,笑着道:“等得是有些久,这都快要半个时辰了。”
因着阮清绮没叫起,德妃只得维持着行礼的姿态,只身子微微一晃,仿佛是体弱难支,随时都要晕过去一般。
阮清绮不开口,一侧的徐氏到底不愿因此结怨,还是开口解围道:“近来天寒,听说德妃娘娘病了许久,今日姗姗来迟,想必也是病体难支。皇后娘娘素来德厚宽仁,想必是不会介意这些的,是吧?”
徐氏直接扣了一定“德厚宽仁”的大帽子下来,阮清绮也不气,反倒一笑,摆摆手:“也是,今儿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是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这样吧,德妃你先坐下吧,我们坐下说。”
德妃这才起身,低低的道:“谢娘娘赐座。”
这才在徐氏与阮樱樱对面的位置坐下。
阮清绮看了眼下首的三人,开口问了德妃一句:“德妃可是知道我为何特意唤你过来?”
德妃微微垂首,语声轻轻:“妾不知。”
阮清绮甚有耐心,主动开口与德妃解释道:“是这样的,今儿坤元宫里出了些事,事关重大,二妹妹还因此受了一番惊吓。我做姐姐的实在不好不管,便特意令人查了查。这才发现,背后行事的宫人已是畏罪自尽了,根据她同屋宫女的指认,那宫女昨日里似是与长青宫的人有所往来”
说到这里,阮清绮顿了顿,端详着德妃的神色。
德妃依旧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姿态柔弱,神色茫然,看起来无辜得很。
阮清绮便笑了:“自然,我是相信德妃你的——毕竟德妃你未入宫前便是京中闻名已久的才女,幼受庭训,才德兼备,如何会暗中使人再坤元宫中作怪呢?所以,我这才派人请德妃你过来问一问,问清楚了,也省得旁人疑心德妃你。”
德妃闻言叹了口气:“娘娘明鉴,妾近来一直病着,缠绵病榻,一日里大半时候都是昏沉沉的,实是无暇顾及其他。若是底下宫人真做了什么,妾自也是不知的再者,那宫女虽开口指认了我长青宫下人,却也未必真就可信。”
说到这里,德妃抬起头,深深的看了眼阮清绮,意有所指的道:“宫人的那些话听自然是要听的,可也不能全信啊,毕竟口说无凭。娘娘也是知道的:宫里的宫人也都忠心的很,一向都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有时候她们说的话,还真不一定就是实话。”
三言两语间,德妃已是将这事推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暗指阮清绮这是故意贼喊捉贼,借着那宫人来构陷她。
阮清绮也不与她兜圈子,直接冷笑着道:“怎么,你是怀疑此事乃是我这个皇后自导自演,借此污蔑你?”
德妃垂下头:“妾不敢。”
阮清绮似讥似讽道:“你是不敢直说,倒还真敢想。”
德妃脸色微冷,没有说话。
阮清绮便又接着道:“你倒是说说,我一个深受圣宠的皇后真有这么闲,还要特意支使自己的宫人来污蔑你一个至今无宠的妃子?德妃,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阮清绮这话实在是有些刻薄了——宫中说话多是婉转含蓄的,还真没有阮清绮这么不给人脸的。
左一个“至今无宠的妃子”,右一个“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简直就像是两个巴掌,左右开弓打在德妃的脸上,令她一时间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真真是羞恼交加。
德妃一时间甚至忘了仪态,拍案而起:“娘娘慎言!”
阮清绮却不出声,只是端正的坐在上首,以轻蔑而又倨傲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她,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德妃对上她的视线,只觉得胸中怒火烧得更加厉害,直往上窜,脑中也跟着轰隆了一声,仿佛是被怒火烧成了空白,只剩下本能,咬牙切齿的接口道:“妾这身份或许不值得娘娘特特设局,那阮二姑娘呢?京中谁不知道阮首辅最是疼爱幼女,娘娘虽居嫡长却时受冷落。此回出事的正是阮二姑娘,还是在坤元宫中出的事或许,就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泄愤,以解旧怨,再用宫人的‘证词’将此事推到妾的身上,一石二鸟呢?”
说到最后,德妃渐渐地冷静下来,转过身来,重又与阮清绮行了一礼,姿态郑重,神色端正,一字一句的道:“妾幼受庭训,也是知道礼义廉耻之人,实是做不出使人放蛇这般会害人性命之事,还请娘娘明鉴,还妾一个清白!”
此言一出,徐氏和阮樱樱心下竟也有些信了——她们本就觉得这事是阮清绮嫉妒阮樱樱,借此出气的。只是,阮清绮面上正气凛然,还一本正经的让人去查,之后又是宫人服药自尽,又是同屋之人指认长青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