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行止一时也不知从何劝起,最后只能长叹了一口气,应声道:“是,儿子知道了。”
虽说这事对阮清绮来说并不是好事,但有些事可能真就是在阮清绮入宫时就决定了的。
会试过后便是殿试。
正如萧景廷与阮清绮所说的那样,他果真点了阮行止为状元。
毕竟是新朝新气象,此回萧景廷亲点出来的状元、榜眼以及探花都是未及而立的年轻人,其中又以阮修竹风姿最是出众,站在其中尤其引人注目。
萧景廷看着这便宜舅兄,回过头来又特特与阮修竹赞了几句:“常听人提起首辅当年风采,朕亦心向往之。如今见了令郎人才风流,方才知道当年金殿之上,先帝为何独独看中首辅!”
“果真是英才出少年啊”
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阮修竹虽知道萧景廷是有意安抚,可有子如此,心下到底还是骄傲的。他面上含笑,垂首行了一礼,谦虚道:“陛下言重了。小儿年少,未尽磨砺,还有许多要学的。”
萧景廷想了想,又问:“朕记着阮状元似是还未婚配,可有看中的人家?趁着如今好日子,朕正好赐婚,双喜临门,才是真正的热闹。”
阮修竹神色如常,语调平和:“劳陛下操心,家中已为小儿看好了人家,正要议亲。”
“不知是哪家闺秀?”萧景廷额外关心了一句。
阮修竹便道:“英国公嫡幼女。”
萧景廷面上仍旧是含着笑,眯了眯眼睛,语声温和:“原是贤妃之妹,想来也是将门虎女,倒也配得朕的状元郎。”
阮修竹又连忙谦让了几句。
这一对塑料君臣两个心知肚明的说了一回客套话,面上倒是一团儿和气,心下则是各有想法。
待回过头来,萧景廷便先去了一趟贤妃的咸福宫。
贤妃倒是没想到皇帝这时候过来,忙不迭的整好衣衫,起身相迎,又惊又喜:“陛下今儿怎的来了?”
说着,又忙叫人上茶来。
萧景廷抬步入了内殿,径自在上首坐下,这才缓缓道:“过些日子便是沐佛节,朕听皇后说,你们已是想好了要在宫中办宴?”
这事本就是贤妃与淑妃宫中寂寞,一时兴起,方才去坤元宫与阮清绮这个皇后提议的。只是,那会儿临近春闱,萧景廷不欲多事,便让阮清绮将这事推到了春闱之后。后来,阮清绮又禀了陆太后,因陆太后笃信佛道,后宫诸人一商量,索性便又将日子又往后推了推,定在了四月八日沐佛节。
好在,如今都已是三月下旬,过些日子便是沐佛节了。
贤妃闻言,不由也是一笑:“是呀,连帖子都已发了出去,到时候正好也叫太后娘娘跟着乐一乐。”
萧景廷这才问道:“朕记着你还有几个妹妹。”
贤妃只当皇帝是关心自己,心下微微有些赧然,但还是应道:“是,妾家中后还有几个姐妹,到时候都是要来的。”英国公府三房人还未分家,贤妃在族里行四,胞妹加上堂妹确实是有好几个。
萧景廷不经意的抬眼,看了贤妃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倒是没再多说,只坐着喝了一会儿茶便借口起身离开了。
贤妃亲自送了萧景廷出殿,回头一想又觉不对:皇帝素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时候过来多半也是有事。可,究竟什么事值得皇帝特意来这一趟?她并不傻,仔细一琢磨倒是想起了皇帝问起自家姐妹之事,不由一顿,立时便吩咐下人:“让人给家里递个消息,明儿叫母亲来一趟,我有话想与家里说。”
下人连忙应了一声。
第二日,英国公夫人果是入宫请安,先是去了太后、皇后宫里,然后方才来了贤妃的咸福宫来见自己的女儿。
英国公夫人膝下三女二子,贤妃乃是她的嫡次女,三个女儿里只这一个女儿模样脾气与她极是相似,平日里自然最是疼爱不过。偏偏,贤妃却被陆太后看中,入了宫,母女二人也是许久未见。好容易见了面,英国公夫人行过礼后,再看女儿面容,不由也是红了眼睛。
贤妃挥退左右,只留了英国公夫人在殿里,母女两个说会儿私房话。
英国公夫人这才压低声音,关切问道:“娘娘一向可好?”
贤妃平日里也不是爱抱怨的人,可如今见着母亲,心下也不觉生出些酸楚来,小声抱怨道:“哪里能好得了!陛下整日里的往坤元宫去,全没把我们几个妃嫔看在眼里;德妃仗着有个吏部尚书的爹,自不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就连淑妃,那也是一肚子的心眼人人都说我能入宫侍君,是我的福气,可我这整日里的熬,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到底是母女连心,英国公夫人听着,不由也是垂泪。
贤妃连忙又打起精神,劝慰了几句,随即才转口问道:“家里近来可有什么事?”
英国公夫人一面用帕子拭泪,一面道:“倒没什么事,只你妹妹年纪也到了,是要定亲了。”
贤妃心中一动,忙问道:“定的是哪一家?”
英国公夫人自然不会瞒着女儿,更何况她心下也觉着小女儿这门亲事确实是定得好,便笑着道:“是阮首辅家的公子。”
贤妃吃了一惊,想着这阮家大郎乃是皇后兄长,到底还是不甚喜欢,不免嗔道:“这,这年纪差得也有些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