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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他们只需一句话，就能把他打回原形，以前不干净的烙印是擦不掉的，他永远没法以平等的姿态跟严冬交朋友。

他是从泥里出来的，又脏又臭的沼泥。

上了车，周汉初一刻不停地开出了家属楼。

肖城支着脑袋望着窗外，突然开口说道，&ldo;给我一根。&rdo;

&ldo;啥？&rdo;周汉初没反应过来，想了想，&ldo;噢烟啊。&rdo;

他找出一盒新的，递给他。

看他点上吸了两口，竟然没呛得咳嗽，有点意外。

&ldo;刚才那是……&rdo;周汉初犹豫地问道，&ldo;上次穿校服哥们他家？&rdo;

&ldo;嗯。&rdo;肖城抽烟的样子完全不像第一次，吞云吐雾十分自如。

周汉初又想问什么，但几次下来欲言又止。

&ldo;他是我朋友。严冬。&rdo;肖城把烟扔出窗外，喉结上下颤动了两下，压抑着说道，&ldo;我那时候刚到城里，饿得走不动路，就躺在路边，逢人就求两句，给口吃的吧……&rdo;

听着肖城像讲睡前故事一样地说着自己的经历，周汉初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法想象一个小孩怎样一个人流浪到这里，又是怎样在死亡线上挣扎着活过来。

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从小锦衣玉食，听到的都是阿谀奉承，除了父亲对他有些严厉以外，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他有一点不痛快。

挨饿？那是只在书上看过的字眼。小时候他不爱吃饭，他妈和保姆用尽了手段和方法，甚至买了很多开胃的药，就为了让他多吃点。

而那个时候，肖城正在挨饿吗。

周汉初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肖城。他一定会对他好，给他吃给他穿，让他睡自己的大软床。

&ldo;后来终于有个人走过来了。矮矮的个子，背个大书包。一看就是好学生。&rdo;肖城继续望着窗外，眼睛有些迷离，陷入回忆当中。

&ldo;他递给我一个馒头。是白馒头，很大个的，比我的拳头还要大。&rdo;

&ldo;我吃了一个，可是根本没有饱，我就看他，他也不走，也那样看我。&rdo;

周汉初忍不住转头看向肖城，肖城平日硬朗的侧脸此刻染上柔情，他仿佛要触摸到他不愿示人的一面。

&ldo;后来他又给我买了好多馒头，我一口气全都吃光了。&rdo;说到这里，肖城笑了一下，&ldo;我噎得难受想跟他要水喝，他却说不能喝，喝了会难受，我不听，硬拿了他书包后面的水瓶，结果，没出一会我的胃胀得像个皮球，也是他把我带去了国安诊所。&rdo;

&ldo;我们就那样，成了朋友……&rdo;

难怪，周汉初想，难怪肖城这么在乎那个人，愿意为他出头，愿意为他挨打。

&ldo;后来他教我认字，教我算数，&rdo;肖城稍微摇下一点窗户，睁大眼睛长呼了一口气，压抑着声音，&ldo;后来我们……&rdo;

肖城没再说下去，周汉初好像猜到点什么，继续追问，&ldo;后来你们怎么了？&rdo;

肖城的脸被北风吹得通红，他揉了揉眼睛，说道，&ldo;他爸妈不喜欢我，不让他跟我来往。&rdo;

周汉初瘪瘪嘴，&ldo;看出来了。刚才那吊丧双煞的脸比长白山还他妈长。&rdo;

肖城被他逗乐了，看了看路，快到解放路口了，他摇上车窗，又抹了把脸。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事，也很少回忆那些不美好的过去，可是刚刚他才发现，不回忆不代表那些东西会消失，他们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如影随形。

周汉初心里难受，努力在脑中寻找愉快的话题，对了！

&ldo;对了！房子已经找好了！&rdo;

肖城轻声笑了一下，&ldo;哦，&rdo;对于他如此生硬转换的话题给予了配合，&ldo;真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