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怀念和代入毕竟还是有所区别的,研一的老油条程寄北就特别想把当初那个心地善良的大一新生程寄北给掐死。
那年的12月27号晚上,清朗的夜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圣诞的余温还没有消褪,期末的紧张感尚未降临,一切气氛仿佛都来得刚刚好。
从学校西门取了快递的程寄北正准备回寝室享受美好的夜生活,谢知礼一个电话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ldo;有钱!救命啊!&rdo;谢知礼在电话那头嚷着救命,&ldo;你快点来啊!&rdo;
程寄北把手里的快递盒子夹到腋下,手肘支在箱子一侧,对室友的小题大做习以为常:&ldo;你最好说出一个让我觉得我该来救你的理由,不然你今天回来就只能自我救赎了。&rdo;
谢知礼听闻此言,忙不迭夸大自己的悲惨境遇:&ldo;是真的遇到很棘手的事情了啊!我有预感这件事情解决不了我期末考试都没有心思复习!&rdo;
&ldo;哦,&rdo;程寄北冷漠地应了一声,&ldo;那你先把欠地质学老师的期中作业给补上吧。&rdo;
&ldo;老朱今天临时肠胃炎来不了,你能不能过来顶替他帮忙跳一段开场舞?&rdo;眼见打感情牌打动不了室友日渐冰冷的心,谢知礼干脆直入主题。
&ldo;我从小到大跳过最难的就是时代在召唤,你跟我讲让我跳舞?&rdo;程寄北惊讶地脚底打滑,险些扔掉了快递盒子,&ldo;感情你们这是给你们部长搞了一台元旦晚会啊?&rdo;
&ldo;这不蛋糕有点大推过去需要一点时间么……就跳个舞先转移一下部长的注意力。&rdo;
&ldo;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rdo;
&ldo;求求你了北哥,你下个月的饭都我来打。&rdo;
&ldo;……成交。&rdo;
于是扛着快递盒子的程寄北方向一转,从回寝室的路拐向了地环学院办公楼的地下室。
等程寄北走到地下室的时候,地下室里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个人,成群地凑作堆正在窃窃私语,打扮得极有派对氛围的现场让他感觉有一些不大自在。
&ldo;有钱你可算来了!&rdo;谢知礼见程寄北扛着个大箱子傻呆呆地站在原地,赶紧跑上去讨好临时拉来做苦力的室友,&ldo;得亏有你,不然我们这332的阵形怎么遮得住蛋糕。&rdo;
说得跟我体积特别大似的。程寄北放下快递,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负责编排开场舞的学姐听闻程寄北是被拉来救场的,对待他如同春天般温暖,特地把他拉到一边给他开了个小灶学习如何速成一支舞蹈,最终勉强在既定时间之前把舞蹈扒了囫囵个,可算是能从头到尾瞎比划下来了。
学姐十分感动,甚至还给了程寄北第一排双c中的其中一个位置,让他领call喊&ldo;应恪学长你好帅&rdo;。
站在中间的程寄北自我感觉还挺美,没想到自己头一回救场跳舞就能有这么好的站位,看来自己还是挺有舞蹈天赋的。
八点一过,负责盯梢的学弟在微信群里通风报信,说是已经接到了应恪,让各单位部门进入备战状态。
&ldo;咔哒&rdo;一声,门开了,一个高挺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音乐声响起,一群舞蹈速成班初级学员开始随着音乐群魔乱舞,旋转、跳跃、抬手、换队形……程寄北目视前方,以严肃认真的态度面对自己刚刚起步的艺术人生。
偶尔他的余光也会瞟到仍然站在门口,似乎在欣赏众人舞姿的那个传说中的&ldo;我们部长&rdo;应恪,从第一眼印象来讲,那确实是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
在程寄北半分心的状态下,音乐终于到了尾声,他听到站在后面的学姐一声轻咳,立马意识到该是喊出口号的时刻了。
程寄北立正站定,在中间摆出了结束动作,用被许多人夸奖过的那无师自通的播音腔喊出:&ldo;应恪学长你好坏&rdo;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全场焦点从门口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妈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嘴瓢了。
特别是由于刚跳完舞气息跟不上的缘故,那一声&ldo;你好坏&rdo;甚至还带着一丝娇嗔的意味。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终是后头推蛋糕的几个人打破了这无边的寂静,一群对方才尴尬live现场一无所知的朋友兴冲冲地喊着:&ldo;部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do;
程寄北看到应恪的嘴角明显上扬,紧接着寿星公意味深长地说道:&ldo;是挺意外的。&rdo;
程寄北有关于那天的最后回忆是应恪那饱含深意的凝视,再然后他就趁着众人分蛋糕之时缩着脖子偷偷地溜出了地下室,甚至都来不及拿回他那一箱在淘宝上辛苦淘来的二手书。
再后来,第二年应恪去和别人合开了工作室退出了学生会,谢知礼则因为想要追求音乐学院某男高音自愿调去了文艺部,程寄北耳中应恪的名字渐渐变成了&ldo;地环学院那个很厉害的学长&rdo;,有关于他的一些生活琐事也没有人再在他身边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