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这就洗澡。&rdo;怪物蔫头耷脑地走向浴室,拧开浴室门的时候,他微微停顿,回头看向温惠,&ldo;惠惠,你别嫌弃我。我保证以后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这样出现在你的面前。&rdo;
他的表情很可怜,像只被雨淋湿随时可能面临主人遗弃的大型犬,使劲摇晃着背后的尾巴渴望得到主人的垂怜。
温惠联想到这副画面,面部的冷色缓了缓,怪物的表现在她的意料之中,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她的语气便带着真切的笑意:&ldo;……要说到做到哦。我不喜欢这股味道,以后进食的话,最好把自己清理干净再回来,地毯都被你弄脏了!&rdo;
温惠指了指进门的位置铺展的浅灰地毯。
暗红血液像繁花盛放。
怪物听到这句话,连忙表明:&ldo;惠惠,确实是我没有做好呢。你回屋里休息吧,绒毯我来收拾……我现在就清理!&rdo;他挂着破碎的西装,走向门口,避开温惠,拎起绒毯走到浴室,回头目光不舍凝望温惠:&ldo;……惠惠,我清理的时候要恢复原型呢。不要进来,会吓到的!&rdo;
浴室的门关上。
和怪物的交涉很顺利,其实曾经的相处种种都表明屋里的这只怪物温和的脾性,在扮演郑松的日子里,他的所作所为让温惠重新燃起对于婚姻的期盼。
‐‐他确实做的很好,比大部分的男性都要好。
只是怪物终究是怪物。温惠看着地面因他的走动洒满的血花,嘴角不自知地勾了抹无奈的笑。她拿了湿巾半蹲着使劲擦拭,将未干的血液擦干净,就拿了拖把将地面拖了一遍。
怪物偶尔流露的憨傻确实可爱,只要他是能够听得进意见且愿意做出行动的,温惠便觉得可以接受‐‐就算是怪物也没什么的不是吗?
她暗暗给自己鼓鼓劲。
想到怪物给她带来的便利,瞬间又被感激盈满。
她回屋里换了身家居服,沉默了会儿,径直走到客厅的浴室,没敲门,直接拧开浴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浑身纠缠着血肉的躯体,超出认知范围的怪物样貌。
怪物愣住,迅速地恢复成人类的面貌,四肢由凝结成股的血肉纠结缠绕出形状,还未模拟出人类的皮肉,猩红丑陋的血肉上便落上一只白皙的手。
红和白。
在浴室刺目的白亮灯光照耀下,对比鲜明。
怪物微哑的嗓音响起:&ldo;惠惠……惠惠,我吓到你了呢,别怕,别怕我。&rdo;
&ldo;就这样。&rdo;温惠阻止他继续变形。
尽管做足心理准备,在看到面前聚集而成的恐怖血肉,四肢颤抖,她垂眸,只敢盯着瓷砖地面上瘫着的那团仿佛黏稠沼泽般的黏物质。
&ldo;总要适应你的,就是,就是你能不能变成我更能接受的样貌?&rdo;
怪物在浴室门敞开的瞬间就在变化身形,捏造出人类的躯体,却没来得及变化出蜜色的皮肤和五官,因此这具躯体显得格外诡异。
温惠柔软的掌心触碰着怪物最真实的血肉。
猩红血肉焦躁地蠕动,恨不得涌动到温惠的脚边将她缠绕起来,将她的每寸肌肤都和自己紧紧相贴,激烈欲念在心底滚动,拟态的胸腔里心脏震动的声音在浴室回响。
流水淙淙。
晶莹的水珠顺着怪物猩红的表皮滑落,血肉捏造出的骨骼脏腑随着水珠滚落的轨迹,仿佛蜜糖慢慢地溶解成液态平摊在白瓷地面。
眼珠在猩红色血肉里,是更加暗沉的颜色,两颗红宝石般随着波澜涌动的血肉静静地注视妻子。
在妻子的面部观察到震惊,不可思议,畏惧,继而是平息后的坦然和平和,于是怪物便安心地裂开缝隙,猩红血肉里露出牙齿和舌头,语气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ldo;惠惠,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我觉得不可怕呢,是吧是吧。&rdo;
相比较有人的躯体却没有五官和皮肤,像是被刻意剥掉表皮的恐怖形态,面前的这摊仿若黏稠沼泽的东西显然更在接受范围内。
温惠虚弱地笑了笑,蹲在地面,伸手试探地触碰离得缝隙最远的位置,怪物骤然发出一声口申吟,带着哀求的嗓音说道:&ldo;惠惠,别乱碰呢。我还没有变化完全,再等我一会儿,把人类的躯体都溶解就好了。&rdo;
那团仿若水泡状凸起的血肉缓慢地消融在周边的黏物质里,在温惠的眼里,面前的怪物彻底变成猩红色湖泊。和湖泊不同的是,水面荡漾着两颗眼珠子时刻注视着她,眼神缠绵温柔,裂开的缝隙里有白亮的牙齿和舌。
还是挺恐怖的。
但尚在温惠做足心理建设后的接受范围内。
&ldo;太不讲究了。&rdo;温惠柔声谴责他,&ldo;到浴缸里去,怎么能直接躺在地面呢!&rdo;
她用平常的语气掩饰内心的紧张,等到怪物听话地涌动到浴缸里,她便拧开水阀,问他:&ldo;哪里脏了,我帮你清理吧。&rdo;
紧接着,怪物在她的眼皮底下骤然变化成烧红的烙铁般的颜色,透过展露的颜色都仿佛能够感知到他炙热的温度。怪物要是有人类样貌的话,此刻必定脸颊羞红,眼珠在血肉里滚动两圈,始终望着温惠,半晌,磕磕绊绊地洋溢着欣喜地说道:
&ldo;……惠惠!我哪里都很脏呢。工厂好脏的,林子里都是垃圾,还有好多腐烂的尸体,我找了很久才找到食物,费了很大劲……嗯,很简单就吞食掉它了,但是它弄脏了我的衣服!还有我的身体,惠惠看这里……&rdo;一截表面撕裂流露血液的血肉聚拢成触足般的东西在她眼前凭空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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