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密霎时慌了,噗通一声跪下,&ldo;不会的,皇上答应奴才保全奴才的性命!皇上一言九鼎,怎会出尔反尔……&rdo;
上官嫃声色俱厉道:&ldo;皇上或许不会,可哀家容不得你!一个大逆不道的奴才,难道哀家不配惩冶你?!&rdo;
林密磕了几个头,仓惶道:&ldo;太后娘娘恕罪!奴才不得已为之啊!奴才祖籍凉州,一家老小都在凉州,祖坟宗寺伺都在凉州,当时受了凉王的胁迫,不得已听命于他,他亦帮忙照拂奴才老家的亲人们。我们林家原本是贫穷,如今富甲一方,全凭凉王庇佑!并且那毒药并非致命之毒,只是令人精神错乱,暂时陷入癫狂,若熬过一个时辰便能恢复。&rdo;
上官嫃不解问:&ldo;既然下毒了,为何不索性下剧毒?&rdo;
林密跪在案前伏地,道:&ldo;剧毒极易放察觉,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如此下毒只是想让先皇毒发时失足落水,看上去像意外。&rdo;
&ldo;可是事后仍然查出酒中有毒了。&rdo;
&ldo;那也是奴才万分不解之处,明明是无色无味的毒药,为何轻易被验出来?&rdo;
无色无味的毒药,恐帕碰到三匀香的花粉才会显现罢。真是精妙的布局,上官嫃将前后的细微末节串在一起慢慢拼凑,恍然道:&ldo;带英尚仪进来。&rdo;
英尚仪被关押了一阵子,精神不济,整个人狼狈不堪。一进屋便扑倒在上官嫃面前哭喊道:&ldo;太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rdo;
上官嫃朝她劈头盖脸问:&ldo;三匀香是谁给你的?谁叫你调换了哀家的茶芜香?&rdo;
&ldo;是大长公主!&rdo;英尚仪急迫道,&ldo;都是她、都是她!她知道查将军送了茶芜香,也知道凉王打算用毒,于是匆匆密制了一种三匀香,叫我趁机调换,目的是诱发先皇的喘疾,好落井下石。同时能让人将精力放在酒中的毒上,反而忽略了香。其实先皇带娘娘去游湖是公主提议的!&rdo;
上官嫃突然喝道:&ldo;胡说!她怎么知道凉王会用毒,她又为何去害先皇!?&rdo;
林密颤颤巍巍道:&ldo;是真的……奴才也为大长公主效力,是奴才给公主通风报信说下毒的事……&rdo;
上官嫃楞了半晌,嗤笑道:&ldo;你这见利忘义的奴才,吃两家饭,是想不伦哪方得势你都会无恙罢?哀家偏不让你如意!&rdo;
&ldo;太后娘娘恕罪!&rdo;林密拼命磕了几个头,&ldo;奴才想再见皇上一面,求娘娘开恩!&rdo;
&ldo;见皇上?&rdo;上官嫃冷冷睨着他,&ldo;哀家不会让你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rdo;
林密抬头悲呼道:&ldo;奴才并没有胡言乱语啊……皇上最清楚来龙去脉,皇上还需要奴才效命,求娘娘开恩呐!&rdo;
&ldo;他清楚来龙去脉?&rdo;上官嫃微微挑眉,噌地站起身,质问道,&ldo;他何时知晓的?&rdo;
&ldo;皇上……那毒是皇上交给奴才的……&rdo;林密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上官嫃煞白的脸色慑住了,垂头伏地。
低微的话语,传至她左耳竟觉得无比清晰,犹如晴天霹雳。上官嫃摇摇欲坠,一手撑住桌案,好似一切都崩塌了,她的回忆和过往、甚至整个大地都在分崩离析,褪去鲜艳的华衣,这漫漫的一生里竟满目疮痰。她只觉得连喉口都在抽搐了,发不出声。众人都屏息凝气,等候太后发落。上官嫃却出人意料夺门而去,顺手从门边侍卫手里抽了柄剑。元珊匆匆命令道:&ldo;你们全部留在这里不许乱动,看住他们两个!&rdo;说罢便叫上一名侍卫一同匆匆追了出去。
昏暗的长廊静谧无声,上官嫃仍旧无意识地数着廊柱,一根根自身边飞快地掠过,她却能数得丝毫不差。耳鸣强烈,脑里似乎有无数碎片在震动,她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听不见了,唯有那句话一直在回绕:&ldo;那毒是皇上交给奴才的……&rdo;
西厢房轮值的侍卫换了两拨,大约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天亮了。禁苑外的火把和宫殿里的灯盏都一夜未熄。查元赫守在床边着着孩子,不敢去想其他事精,怕一想起来便心痛难熬。上官妦被骗进皇宫才知是陷阱,吵吵嚷嚷了好几个时辰,早已体力不支倒头熟睡。
忽然听见门外有宫婢请皇上圣安,查元赫便替上官妦和孩子都掖了掖被子,出房。
司马轶负手伫立在院中央,身边没有跟任何人。他见查元赫独自出来,微微蹙眉问:&ldo;太后不在此?&rdo;
查元赫瑶瑶头,并未答话,亦没有行君臣之礼。
司马轶心中生疑,朝房中窥探,似是自言自语道:&ldo;她会去哪儿?&rdo;
查元赫仍然沉默,神情孤傲。司马轶似有似无叹了声气。静谧的院外传来李武宁和戴忠兰的急唤:&ldo;太后娘娘!&rdo;一声声唤得心焦惶恐,令查元赫和司马轶都不由紧张起来,转身盯着院门。
上官嫃提着剑飞快窜了进来,满身珠翠首饰晃得叮当作响。一身百鸟朝凤宫装倏然展开,裙裙飞扬,犹如凤凰展翅,惊艳至极。她手中的长剑直指司马轶,神情平静问:&ldo;是你?是你亲手将毒交给林总管,是你害了先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