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卫生间,浓烈的菜香便温暖了空荡荡的胃,哭完之后格外饥饿,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接过碗开始盛饭。
&ldo;妈妈帮你盛。&rdo;
她的母亲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砂锅还想帮她盛饭,她觉得自己鼻子有点酸,&ldo;没事,这个是什么?&rdo;
纪母迟疑了一下,才意识到她在问自己在里面煮了什么,她连忙道:&ldo;排骨汤。&rdo;
排骨汤上悬浮着几只开裂的八角,她知道是她父亲做的,她的母亲不放八角,所以总是少一点香味。
是她的父亲来了吗?为什么没有看见呢?
她想起那天在学校见到的那一幕,眼睛开始发酸,她的父亲会那样隔三差五就从遥远的家里赶来学校,只是想当面问问她的班主任她在学校的情况吗?她的父亲会每次默不作声地把煮好的排骨汤委托给她的母亲叮嘱她要好好补充营养吗?她的母亲从来没有说过是她父亲做的,只是因为他不想让我知道吗?
他究竟还为我做了什么呢?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纪母高兴地把菜端出来,不时提醒道:&ldo;沫沫,多吃点。&rdo;
&ldo;妈妈给你做了烤鸭。&rdo;
&ldo;还有龙虾……&rdo;
两个人这么多菜,丰盛地就像是过节,就因为我今天主动打了声招呼就高兴成这样吗?
她低着头扒饭,心里有点难过,她的母亲还在不停地给她碗里夹菜,都是只说写让她多吃点的话。
吃到一半,她才意识到好安静,不该这么安静的,她的母亲以前常常在饭桌上给她扯一些闲话家常,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什么邻居家的女儿结婚了,谁家的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今天菜价涨了,还有听说学校要搬新校址了,听说了那么久还没搬……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母亲只顾默默吃饭一言不发,好像是因为她,因为她对她母亲说过别吵,那些废话有什么可说的?
记忆越发清楚,她记得出院之后,她的母亲絮絮叨叨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觉得特别吵,因为那些舌根子听起来格外刺耳,因为她讨厌被别人议论纷纷,她当时生气地训斥她母亲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无聊的废话。
她默默抬起眼瞥过她母亲安静的脸,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她母亲先是一愣,嘴角僵硬地笑着说了一段长长的话,然而她没放在心上。
她尴尬地笑着对纪沫说:&ldo;哪有那么多正事要聊呢,我们每天都是在说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见面的时候问一句吃了吗,走得时候说一句我走了,来得时候对别人打声招呼,这些都是废话,没什么意义,不然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一见面和别人聊些大新闻,那些大事你说了谁认真听呢?我们每天就是在重复这些看起来无聊的小事,这些小事说起来确实没啥用,但是和别人关系也会更亲近一点,每天冷着脸别人有话都不敢和你说,多笑一笑找人帮忙也会容易一点啊。&rdo;
印象里她的母亲从来没有那么认真地和她说过这么一段长长的话,她记得的永远是听出老茧的嘘寒问暖,而她在心里嫌弃了无数遍这些无聊的废话。
是啊,不说这些又说什么,人与人之间不就是每天在重复这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吗,所以见面的时候不管吃没吃都会先问一句&lso;吃了吗?&rso;,然后才开始彼此的闲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