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昀顿时眸光漆黑如墨,“此事万不可惊动淑妃!”
“是,奴婢晓得轻重。”
淑妃怀孕,他不敢在关雎宫说此事怕惊动了淑妃胎气。这才出此下策。“这事有多少人晓得?”
唐昀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顾青影身份特殊,若是让有心人晓得其中原委,对她更无好处。何况大邕民风虽开放,可还没到可以容忍一个未婚女子在外孤身一夜不还的地步。“崔院长是聪明人,对外只说是有人夜闯长白书院偷了前朝典籍,对长白书院师生,也只推脱说顾二姑娘是病了不能见人。无人怀疑什么。”
唐昀脸色没变,叫人看不出来什么。可他眼底翻起的惊涛巨浪,昭示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正好在他派人去雍州前,顾青影便出了事。他很难不怀疑是裴氏一族的手笔……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传朕的口谕,让雍州刺史暗中派人增援,务必要将人找到!”
他眸光暗沉,“还要给朕查清,究竟是谁在背后下黑手。朕要活人!”
淑妃正辛苦怀孩子,就有人将算盘打到了顾家人头上,当真罪无可恕!帝王之怒,何其骇人。“是!奴婢这就去。”
这厢顾青昭猜想着长白书院能出何事,正当这时,方七进门来禀报:“主子,有个侍女鬼鬼祟祟地在关雎宫附近,像是在寻什么东西。”
顾青昭蹙眉,“是何人?”
“瞧着是茯苓宫的。”
“把人抓了带进来。”
关雎宫门口可没的殿所了,总不能是在闲逛。不多时,俩黄门押着个侍女进殿来了。那侍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红韶则用帕子包了什么东西呈了上来。“主子,奴婢在她身上发现了这个。”
顾青昭探头一瞧,只见是一堆黄色的粉末,还散发着一股子异味。“这是何物?”
殿中众人都不解,唯有沈临经验老道,看出这是能令动物发狂的药粉。“宫中嫔妃喜好养宠物,从前宫中常有人用此药使动物发狂害人,先帝朝还屡屡禁过。”
红韶恍然大悟,“难怪方才见她追着雪团跑!原来目的竟在这里!”
“主子爱猫,小皇子更时常逗弄雪团玩,若是这药粉真用在了雪团身上,只怕主子和殿下就要受罪了。”
沈临更是眸光冷冽非常,她看向底下那跪着的侍女,“说!是谁派你来的!若敢有一句虚言,掖庭的酷刑便一一叫你受个够!”
许是害怕极了,侍女身子抖个不停,连连磕头说着告饶的话。“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是方才人,是方才人给了奴婢一大笔银子叫奴婢来的。奴婢家中母亲病重没钱医治,奴婢是实在没法子了才答应她的,奴婢是有苦衷的啊!娘娘恕罪!”
只这一会子的功夫,她已经磕了十几个响头,额头处尽是出血红印,面上更是泪流不止,悔意深重,言辞恳切至极。顾青昭沉着脸,“你是走投无路,可本宫的三皇子又凭什么为你的为难买单?”
若是真叫这侍女得手,那她和泽儿,还不知是何光景呢。尤其是泽儿最近走哪都带着雪团,更易出事。她没心思,更没心情去同情旁人。她眉目微凝,不怒自威,“带下去!交给宫正司。”
犯了大错的侍女才进宫正司,这一去几乎便是有去无回了。那侍女骇得已顾不得垂泪,忙要冲过来求饶,方七和红韶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方七直接狠狠塞了一大团棉布进她嘴里,然后像拖物件儿一样拖走了。“蔡海,摆驾去茯苓宫。”
正是午时,茯苓宫旁的嫔妃主子都在歇午觉,唯方才人还坐在庭院里,心下不安着。“这个柳儿,怎么还没回来!关雎宫也没听见动静。”
难道是失手了?正胡思乱想着,茯苓宫的大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了。蔡海领着许多内侍鱼贯而入,其后是淑妃的仪仗,声势浩大毫无避讳地就直直进来了。张婕妤等人被惊得不敢再躺着,慌忙披了外衣就出来迎接,连发髻都来不及梳理。方才人正惊慌失措起身,顾青昭却已经近了眼前来。她忙福身下去,一声“淑妃娘娘金安”还没喊出声,脸上便已经挨了实实地一下。她顾不得其他,连忙跪将下去,“娘娘恕罪!”
匆忙赶来的张婕妤等人只敢鹌鹑似的站在一边看淑妃发威。“你失了孩子,本宫怜惜你,本不愿与你为难,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三皇子的头上!”
方才人顿时腿脚瘫软。完了……后妃们只道淑妃顾青昭素来温和,身居高位,却极少与人为恶,可那是没有触碰到她的逆鳞。方才人下药意欲诱使猫宠害人被淑妃狠狠掌掴的事情,不过片刻就传遍了后宫。德妃在凤华宫禁足都听了一耳朵。“顾青昭没出事?”
她蹙眉。浅拂埋着脑袋回话:“关雎宫的人警惕,方才人派出去的人没多久便被抓了。方才人也被供了出来。”
“蠢货!”
裴德妃恼怒不已,“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贵妃已经下令禁足方氏了,”浅拂有些忧虑,“可药粉是娘娘给方才人的,奴婢怕……”“那就封了方氏的口!”
关雎宫,顾青昭正抱着唐泽教他对照着图画识字,方七就迈步进门来了,瞧着是有事情要禀报。“泽儿先自己看着。”
她柔声笑着起身。“好。”
不知世事的唐泽咧嘴冲她笑了笑,才转过身子去跟着沈临学。顾青昭招了招方七,出了东暖阁到正殿明间。方七这才开口,“裴德妃的人动手了。”
“果然是她。”
顾青昭冷笑,“将这消息,如实告诉方才人。我倒要看看,她是否还一心护着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