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母亲难受。
小儿癌症是更加可怕的,它会不知不觉地夺走了小小的生命。要不是有病,夕雨子这会儿也许正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呢。肤色当然也会是白嫩嫩的,头发也会是黑油油的。
可现在,病魔却逼迫她在小小年岁时便孤身出来作这艰难的旅行。望着眼前的少女,石根利秋内心泛起一阵痛苦;他恨不得把少女身上的癌细胞全部吸出来,把个健康活泼的少女还给她的父母。
癌病船计划直驶新加坡,然后到周围一些医疗不太发达的国家去。准备年底驶往印度洋。要在斯里兰卡港口迎接癌病船开航以后的第一个新年。随后驶向大西洋。
石根利秋不由得想到自己:他的生命还能维持多久呢?也许连大西洋还没到就完结了。他,六十六岁,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他常说他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他流泪的。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什么时候死都行。
&ldo;不要给护士添麻烦了,我送你回去吧。&rdo;石根见夕雨子喝完咖啡,便站了起来说。
&ldo;北斗号&rdo;因为速度快,所以声音也很大。
船上已经亮灯了。整个船体象一座光茫四射的灯塔矗立在海面上,又象一簇熠熠发光的流星从海上飞过。
石根把夕雨子送到h层。
走进夕雨子的房间,石根向四周环顾了一眼。他曾想,少女的房内,娃娃之类的玩具或装饰品,肯定不会少的。可是这房内却一件也没有。
&ldo;连玩具娃娃也讨厌吗?&rdo;
&ldo;看着玩具娃娃,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它也可怜,便收起来了。&rdo;夕雨子说着,走到窗户跟前凝视窗外。
&ldo;晚安,明天我来看你。&rdo;石根朝夕雨子身后说了一句,走出了房间。
五
马拉德害怕得很,他已临近死期,癌在侵蚀着他的肝脏,肝脏已开始变得象石头一样硬了。医生们告诉他:最多还能活一年。一般情况下,他的肝脏也许只能再维持半年。
尽管这点很明白,但暗杀团还是尾随他不放,想在他临死前,把他寻回他的国家由伊斯兰教法庭处以极刑。他的国家的独裁者企图通过揭发马拉德罪行转移国民的视线,掩盖国内政治上的危机,并以此向国民标榜他们的公正。
这是那些缺少才能的政治家们常用的手法。马拉德没上船以前,不管去到哪个国家,都有刺客跟踪他。简直没有一个可以叫他放心的国度。因此,他每天都象贼似地躲藏在屋里。
他终于得到一个好消息‐‐同意他登上那般巨大的癌病船。他并不期望治好他的癌症。能住上高级病房,绕世界一周,对他来说也算是福音了。
马拉德申请了靠最里边的一间高级病房。那样就是刺客上了船,也还可以采取某种措施。他上船前解雇了他的保镖。尽管平时他四周都是保镖,但他还是决定上船;象一只田鼠找到了涌穴,马拉德总算有了个安身之处。他拖着患癌症的身躯走进了这间病房。
马拉德上船之后,渐渐安下心来了。他常到餐厅和游艺场所去,见到许多外国有名的人物,其中有不少是过去在报纸和杂志上见过的。当然这些名人都是不好接近的,马拉德也并不想接近他们。
马拉德很满意。这是他离开自己的国家后,第一次感到满意。船上没有伊斯兰教的严厉教规,有的只是跟疾病斗争的信心、良知和希望。这里的病人都准备在船上迎接自己的死亡。因而这里也就没有虚伪,没有献媚,是一片光明磊落,心怀坦荡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