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其实是很现实的。年轻的时候想要出人头地,所以愿意放弃爱情选择家世好的女孩子当踏脚石。等到他们中年事成,权利在握的时候,他们又会替年轻时候的自己委屈,觉得自己失去了享用年轻美好□□的机会,便又会抛弃一起打拼的糟糠妻,娶一个娇媚的女子,这样他们便可以像高高在上的王,俯视脚下的蚂蚁,匍匐着、围绕他而生活。他们享受这种卑微。
等到年老体衰了,便需要贴心的女人,觉得爱情什么的都是浮云。
想一想,他们真的委屈吗?有人拿着刀子逼着他们放弃爱情选择踏脚石吗?没有,他们不过是最精致的自私维护者,又不敢承认自己的丑恶嘴脸。
就拿沈绍禹来说,当年他娶沈浪出身高门大户的母亲,难道不是因为背靠大树好乘凉?后头沈浪外家败落了,他是如何对待这个嫡长子的?
大家对靖远侯府的家事比较有兴趣的原因在于,他们家相当特殊。嫡长子有两个。类似沈绍禹这种事在京城里也不少见,但一般都还是会把世袭封爵爽快给长子。
而沈浪的母亲死得太早,外家也败得太快,沈绍禹娶续弦也相当地利落,等到昌哥儿出世,沈浪的世子之位自然是玄之又玄。
叫人笑话。
皇帝得知靖远侯身体不适,连日告假,就让人给沈绍禹传了口信,大概意思是,把世子之位赶紧决断。
其实,金玉也很好奇,她在沈浪的眼中,是哪一种女人。她算不上踏脚石,也算不上是他年少时喜欢到要疯狂的女人,虽然他其实年纪也不大,才二十四。但,她似乎也不像是他的拐杖。虽给他安排生活妥当,也只是做到一个妻子的本分,更多的是给他添麻烦,需要他出面摆平。
·
晚上沈浪回来,吃过饭,堪堪洗漱完,他又猴急猴急弄了一番,金玉都怕了他,简直没个消停。
后头终于饱了,才叫了一次水,浑身总算是清爽了。半夜叫水的次数多,晚上张妈妈来换床单,金玉都不觉得害羞了。
躺在床上,金玉有些睡不着。她枕在沈浪的臂弯里,看窗纸外头模糊的月光和树影。
沈浪也没睡,他最近精神很好,尤其是晚上。
金玉问他:“你觉得,老侯爷会把世子之位给谁?”
“很想我做世子?”沈浪笑问。
沈浪之前说过,他并不稀罕这个世子之位。金玉知道,这是实话,但只要想想,若世子之位不是沈浪,到时候该多尴尬,怕是会一直成为京城里的饭余谈资。
沈浪伸手,到她肚兜里头捏一捏:“区区一个世子,还要靠别人施舍,你愿意要,我也不愿意委屈你。”
金玉抬头看着他,他眼里是雄心壮志,她压低声音到他耳边:“你说的,和三皇子有关?”
这一段时间来,金玉差点忘了。现在重新想起来,总觉得心有点慌,她其实并不想要什么头衔。但她也知道,现在这情形对他们并不利。
“是不是有些怕?”沈浪的手贴在她胸口,那里心跳如擂鼓。他用力,将她揽到胸口,紧紧抱住。
“怕,但是……不用管我,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金玉的脸颊贴着他宽大的胸膛,鼻息之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很温和,很让人安心。沈浪不是单纯追名逐利的人,他有他自己的计划,她知道。
沈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亲她的头顶。他爱的女人最懂他,这不是人生幸事么?怎么办?突然又想要了。
“还来?!”金玉拍开他的手,从他怀里滚出去,她要睡觉了。
·
过了两三日,金玉去参加了一场茶会。这个茶会很盛大,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贵女都来了。
这是沈浪安排的,让她物色不错的待嫁女子。
金玉从没参加过这样的场面,虽沈浪舍得砸钱,什么好看的衣裳、时兴的配饰,还有簪子什么的,比人家世家贵族还要有派头,看着也是娇妍妍的,可是有些呆。
她不太会处理这样的场合,没有人引荐,她也不会起话头。
那些小姐夫人都是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说话吟诗,或是贴着耳朵讲闲话,没有人愿意搭理她,多是带着探究的眼神瞥一瞥她。
好在沈浪也没有强求她,去喝喝茶,看看风景就行,把那些长相、面相、性格还不错的姑娘记下即可。
金玉这人有个优点,她虽不擅长和别人讲话,但是她很擅长观察,站在人群外头,听听这些人讲话的语气、声调、动作,基本能猜出这个人的教养、性格还有经历,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们对未来郎君的期许。
在茶会上坐了大半天,金玉也去吃了酒席。回来便跟沈浪说了自己的想法,她觉得唐阁老的孙女唐茵之很不错。这唐茵之也是沈浪指定的重点关注对象,金玉对她进行了很细致的观察。
桌上有些人不认识金玉,也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媳妇,以为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只是个小官家的新夫人,不少人肆无忌惮地聊起了靖远侯府的那对父子。这里头的故事,可够聊两三盏茶了。
尤其是沈浪那妻子,可真是厉害,御夫有术,竟叫沈浪将以前娶的那些姨娘都给撵走了。沈浪回京之后,晚上再没出过门,有人说这沈夫人不会是什么妖精变的吧,总哪一天要把他给榨干了。
沈浪那以前是多么风流浪荡的人诶……还有人玩笑,说要认识认识这沈夫人才好,学学本事。殊不知,他们口中这位御夫有术的沈夫人,正和她们同桌听着呢……她们话里的旖旎和遗憾,金玉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