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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许云峰点点头，这才把皮包夹在腋下，缓缓下楼。他一边走一边叮咛着：

&ldo;小陈，你也快点走，不要耽搁久了。&rdo;

一盏电灯悬在房间正中，照着两个喁喁谈话的人。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吞蚀了他们谈话的声音。

&ldo;……我补充的情况就是这些。&rdo;甫志高眼望着沉默不语的、但是全神倾听的许云峰说。

&ldo;还有什么材料？&rdo;过了一阵，许云峰又问：&ldo;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rdo;

许云峰似乎不急于作出任何结论，而是期待着他提供更多的材料。

&ldo;没有了。&rdo;甫志高松了口气，看看表，解释着说：&ldo;区委通知我有个会议，也许同志们都到齐了。&rdo;

&ldo;不必去了。&rdo;

&ldo;为什么？&rdo;

&ldo;我刚才通知会议改期了。&rdo;

语气十分坚决，完全出乎甫志高的意料。许云峰的决定来得这么突然，使他吃惊，但他并不相信事情会那么严重；甫志高内心里以为许云峰的看法，仅仅是长期作地下工作的人很难避免的神经过敏而已。不过，他觉得，这时也没有和上级当面争论的必要，只好趁势说：&ldo;那么，‐‐让我立刻到书店去检查一下？&rdo;

&ldo;不要再去。陈松林已经离开了书店。&rdo;

甫志高不能不大吃一惊。他搓了搓手，焦躁地重新坐下，轻声地但是难以抑制地抗辩道：&ldo;书店工作的缺点可以检查，不过就凭这些材料……&rdo;&ldo;这算什么样的缺点？&rdo;许云峰不仅觉得甫志高提出的问题不正确，而且提问题的情绪也不对，他仍然冷静地问：&ldo;你近来检查过自己的工作吗？&rdo;

许云峰期待着对方的回答。甫志高犹豫了，惶惑地回避着他的目光。老许又说道：&ldo;书店是备用的联络站，有关的原则早就明白规定了的。可是现在竟完全违背了这个规定。书店是机要地点，你却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混了进去；规定书店保持&lso;灰色&rso;，宜小不宜大，你却偏要扩大，偏要卖进步书籍，还异想天开办什么文艺刊物；重庆大学不是你的工作范围，却硬要叫小陈插进去活动……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违反秘密工作原则的错误？这样的联络站还不应当立刻封闭？&rdo;许云峰注视着对方低下去的头，继续问道：&ldo;是什么东西使你看不见这些？是什么东西使你不按照党的要求办事，硬要按照你自己的意图，背着党活动？最近以来，你屡次表示，希望担负更多的工作，看起来这是积极的表现，但你的出发点又是为了什么？&rdo;

甫志高虽然承认违反了工作原则，可是，他自信也作了几年地下工作，黎纪纲和郑克昌，未必就像许云峰说的那样坏，难道抄袭几首诗，和特务活动会有什么联系？许云峰像看出了他的心事，又平静耐心地问他：&ldo;你仔细考查过郑克昌的历史吗？&rdo;

&ldo;暂时还没有。我最近就去调查。不过，陈松林是了解他的。而且由他通过邮局寄发的《挺进报》，也都寄到了。&rdo;&ldo;陈松林在你的错误领导下工作，你能把责任推给他？&rdo;老许没有停顿，又说下去：&ldo;为什么一定要找郑克昌寄《挺进报》？是考察他还是利用他？h？为什么不直接通过组织，查明他是否是从邮局里出来的？而且，《挺进报》不准邮寄，你为什么明知故犯？&rdo;

甫志高无言地低下头。许云峰接着说：&ldo;邮局原来的确有个读书会，但是太红，被特务注意以后，早已停止活动。而且读书会的成员，从来不寄《挺进报》。那么，郑克昌又是找谁去寄《挺进报》的呢？

甫志高默默坐着，一言不发。

&ldo;他完全可能是特务！&rdo;许云峰肯定地说：&ldo;你被敌人的伪装完全蒙蔽了，一时难以醒悟。要知道，我们面前的敌人是武装到牙齿的美蒋反动派，任何麻痹轻敌思想，只会给党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失。我认为，和沙坪书店有关的人员，全部需要转移。&rdo;

甫志高嗫嚅着，然而并不信服：&ldo;我算犯了一次意想不到的错误！&rdo;

&ldo;现在先不谈你的错误。&rdo;许云峰的声音变得更坚决了。&ldo;你认为哪些人应该马上转移？&rdo;

&ldo;是不是一定要转移？&rdo;言词中，似乎暗示着：他对这样的决定，不负任何责任。

&ldo;马上转移一切有关的人。&rdo;

&ldo;既然如此，那么首先是陈松林。&rdo;甫志高想了一下，补充道：&ldo;书店开业登记，我用了刘思扬的名义作保证人，因为他有很好的社会关系。&rdo;

&ldo;为什么用他的名义？不是告诉过你，通过其他社会关系找保证人吗？余新江到书店去过吗？&rdo;

&ldo;没有。&rdo;

&ldo;其他的人呢？区委有没有人到过书店？&rdo;

&ldo;没有。&rdo;甫志高说：&ldo;不过黎纪纲还在重庆大学。&rdo;&ldo;黎纪纲的情况，党会通知重庆大学的。&rdo;许云峰又问：&ldo;你再想一下，有关的人，都要尽快通知他们，迅速转移。刘思扬也被牵连进去，这是完全不应该的。&rdo;

&ldo;今晚上，我回去再想想，还有没有要转移的人。&rdo;&ldo;你还要回家？&rdo;许云峰突然问道：&ldo;难道你认为自己没有暴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