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带走!&rdo;华为喝叫一声,狙击队员便把警察局长连同一群乡丁带到么店子的里屋去了。华为也跟着进去……过了一会儿,几个狙击队员,换上了乡丁的服装,走了出来。老太婆仍旧坐着喝茶,眼望着华为他们走向大石桥去……
突然,山间响起一阵急遽的丁丁伐木的斧声,这是事前约定的信号。
一会儿,隐隐听见了汽车马达由远而近的响声。公路上,一辆军用的十轮大卡车,飞驶过来。瞬息间,便到了桥头。这时,几个化装成乡丁的狙击队员,不慌不忙地排在公路当中,拦住车路,大声命令道:&ldo;停车检查!&rdo;
卡车被迫刹住,马达还在轰鸣。从司机台上伸出一个头戴青天白日帽徽的军官的头,傲慢地说道:&ldo;长官公署的军车,谁敢检查?&rdo;
&ldo;不行,停车检查!&rdo;枪柄一搬,子弹顶上了膛。
&ldo;!&rdo;车子关了油门,军官跳下车来大骂:&ldo;混蛋,你们瞎了眼睛!&rdo;
&ldo;龟儿子,你才瞎了狗眼!&rdo;狙击队员马上解除了特务军官的武装,把司机也逮住了。接着,狙击队员把头上的军帽一丢,撕开身上穿的乡丁衣服,露出了臂膀上的红色臂章。&ldo;你看看老子是什么人?&rdo;
被包围在车厢里的一群匪兵,莫可奈何地把崭新的美式武器缴了出来。匪兵中躲藏着一个穿便衣的人,一看情势不好,立刻从车后跳下,冲下公路,要想跳河逃跑。&ldo;站住!&rdo;华为大喝一声,正要开枪,一个狙击队员,几个箭步便冲到逃跑的人背后,伸手抓住了他纷乱的头发,拖了回来。
华为看见那个被抓回来的人,披着长发,脸色灰败,立刻认出来了。华为脸色一变,喝道:&ldo;甫志高!叛徒!&rdo;
甫志高周身一抖,向前走了两步,膝头立刻瘫软了……狙击队员搜遍了车厢,却没有找到他们急于抢救的江姐。
老太婆这时正站在大石桥头,厉声审问着那军官模样的家伙。
&ldo;你是干什么的?&rdo;
&ldo;少校行动员魏吉伯。&rdo;军官模样的特务,抬起头来,慌张地望着四面围住他的愤怒的面孔,他还装模作样,不肯老实低头。
&ldo;江雪琴在哪里?&rdo;老太婆怒不可遏地大声追问。&ldo;说!&rdo;
周围一阵雷鸣般的怒吼。
特务硬着头皮,不肯开腔。
老太婆胀满血丝的两眼喷出怒火,她把绸衫一撩,掣出了双枪,毫不犹豫地瞄准特务的心窝。魏吉伯动也不敢动,恐惧地望着乌黑的枪口,面无人色,两条腿拚命地颤抖。&ldo;我……说……说……&rdo;
魏吉伯斜眼一瞟,看见了华为,一种窄路相逢的感觉,立刻在他绝望恐怖的眼里透了出来。
&ldo;说!&rdo;老太婆的枪口一晃,几乎要扣动枪机。&ldo;昨,昨,昨天半夜……特区沈副区长……临时改变计划,亲自把江雪琴……连夜用船秘密……押送重庆……&rdo;&ldo;什么?&rdo;老太婆脸色霍然一变。
华为突然举起手枪,狂吼一声:&ldo;追!&rdo;
正文第十五章
又一个深沉的暗夜,降临在渣滓洞集中营。
风门边挤满了人,久久地望着那挂满刑具的刑讯室。夜风吹来,带着萧瑟的寒意。刑讯室前,魔影动荡,吆喝声不绝……风门边,偶尔有人不安地低语。
&ldo;又是半夜刑讯!&rdo;
&ldo;徐鹏飞,朱介都来了。&rdo;
&ldo;夜审谁呀?&rdo;余新江身后,传来一声问话。
&ldo;该不会是老许?&rdo;刘思扬担心地插了一句。
许云峰崛立在楼八室铁门边。透过昏黄的狱灯,余新江望得见他沉思的脸。
余新江不禁十分担心地想念那多次经受毒刑拷打、经常昏迷不醒的江姐。追悼龙光华以后不久,江姐被押到渣滓洞里来,日夜拷问的次数,已经无从计算了。大家都知道,为了保卫党的机密,江姐忍受了多少摧残,获得了多少同志的尊敬。经过绝食斗争,敌人被迫接受了条件,不敢继续迫害了,现在却在渣滓洞对江姐进行非刑拷打,很显然,这是敌人疯狂的报复!江姐不仅为党,也为大家受苦,这使得每个人都感到敬佩而又十分痛苦。
&ldo;猫头鹰和狗熊到女牢去了!&rdo;
余新江一惊,眼光立刻转向女牢。黑沉沉的夜里,黯淡的狱灯,使他看不清远处。
&ldo;提谁?&rdo;焦急不安的声音又在询问。
&ldo;江雪琴!&rdo;
&ldo;是她!看,江姐出来了!&rdo;
&ldo;又是江姐。&rdo;余新江的心像沉甸甸的铅块,朝无底深渊沉落。
所有的牢房,一时都陷入难堪的沉默。
过了好些时候,人们听到了审问的声音:&ldo;你说不说?到底说不说?&rdo;
传来特务绝望的狂叫,混合着恐怖的狞笑。接着,渣滓洞又坠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听得清一个庄重无畏的声音在静寂中回答:&ldo;上级的姓名、住址,我知道。下级的姓名、住址,我也知道……这些都是我们党的秘密,你们休想从我口里得到任何材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