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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他低头看着她，手颤抖得厉害，猛地捉握住了她的小手，紧紧攥在自己掌心里，想微笑，想开口唤她，抑不住的男儿热泪已然滚滚而下。

&ldo;我的萸娘！&rdo;

她被他抱得好紧、好紧，紧到她浑身骨头都疼了，可感觉到颈项边那迅速扩大开来的灼热濡湿，她心软得一塌糊涂，只能放柔了身子，任由他箍拥着。

安鱼温柔地拍抚着他坚实宽厚的后背，眉眼暖暖，声如呢喃。&ldo;阿延啊，姊姊不怨你了，也不替我自己可怜了。&rdo;

他长长睫毛犹沾着泪，抬起身来，低头呆呆地看着她。

&ldo;是，我是薄萸娘。&rdo;她对上他的目光，释然一笑。&ldo;虽不知为何撒手西归后，再睁开眼，我就成了现在的安鱼。&rdo;

&ldo;朕就知道是你，&rdo;他又哽咽了，眼睛却发亮。&ldo;我就知道，是你！&rdo;

她笑了，喟叹。&ldo;我们前一段是有名分惜是无缘分，十四年相依相伴，最后才落得个双雁离散各自分飞，如今上苍垂怜叫我能再回来，许是就是让我解开这个心结和情劫，也叫我回来告诉你一声，我很好，我也不恨你了，往后，你我各自好好儿的，就好。&rdo;

严延满眼狂喜傻傻笑着，听着，忽然越听越不对劲了。

&ldo;这话是什么意思？&rdo;他有些僵硬的看着她。

&ldo;你现下也看见了我已是安家女，&rdo;她平静地回视他，&ldo;薄家和前生宫中的一切于我已如浮云，你如今也能放下执念‐‐&rdo;

他心口一痛，脸色变了。&ldo;你这是想跟我划清界线？&rdo;

&ldo;是各自珍重。&rdo;她笑笑，云淡风轻。

严延好半晌没有说话，身上的气息却瞬间变得阴郁危险，她可以感觉到环拥着自己的臂弯紧绷且隐含盛怒，不由无声低喟，小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他不愿放手，神情严峻，半点笑意不存，低头牢牢盯着她。&ldo;你今日跟朕摊牌，就是为了劝朕从此与你桥归桥路归路？&rdo;

安鱼向来熟知他的脾性，知道他现在定然是怒大了，可他们之间有些事、有些话不说清楚，不代表它便不存在。

&ldo;阿延，现在你是一国之君，首要之务便是治理好大阙，让百姓安居乐业，朝政清明，四夷来归。&rdo;她顿了顿，睫毛低垂。&ldo;再有，便是尽快择淑媛，广延皇嗣……&rdo;

&ldo;朕的太子，唯有你能诞育。&rdo;他脸色铁青语气强硬。&ldo;你是朕唯一的皇后‐‐元后！&rdo;

她眼神也冷淡了下来，只觉此时再争论这个，何等荒谬。

方才的温情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异常紧绷凝滞……甚至有一丝对峙。

&ldo;皇上说笑了。&rdo;她眉心微蹙，意兴阑珊地道：&ldo;臣妾如今身份是安婕妤，这皇后之说，日后还请皇上莫再提了，以免引发轩然大波，惹人非议。&rdo;

&ldo;朕日后还是会把原就属于你的位置还给你的。&rdo;严延心一软，以为她是在恼自己只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婕妤位分。&ldo;若依朕的本心，当初就想下旨封你为后，重新以皇后之礼盛大迎娶你回宫，然安侍郎品阶确实是低了些，朕怕如此厚宠，反而让安家生受不得，所以‐‐&rdo;

&ldo;皇上多心了。&rdo;她神情淡然。&ldo;安家没有那等野心做外戚，安鱼也当不起这顶凤冠之重……皇上也别忘了，你我有五年之约，五年后，便放我出宫，天高凭鸟飞、海阔任鱼跃的。&rdo;

严延一窒，急道:&ldo;你、你既然已与朕相认了，怎么还心心念念着要出宫？萸娘姊姊，你当真不要阿延了吗？&rdo;

她目光飘忽地望向满院的照水紫梅，笑意清淡。&ldo;阿延，咱们都说好了的，否则当时我便是亲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再踏入皇宫一步。&rdo;

他呼吸灼重了起来，咬牙道：&ldo;你就这么厌恶这个皇宫……还是你根本就是厌恶朕？&rdo;

&ldo;皇上，&rdo;她想叹气。&ldo;如若我厌恶你，便至死也不会同你相认。&rdo;

&ldo;那你为何‐‐&rdo;

&ldo;阿延，我们从头至尾就没有真正做夫妻的缘分，&rdo;她轻轻地开口，&ldo;去了的人，过了的事，再多所纠缠，也只是徒增纷扰。&rdo;

&ldo;萸娘，可朕在你……&rdo;他心一酸，声音哽了哽，好不容易才稳住声调说话。&ldo;之后，朕心空了大半，像是也跟着去了半条命，浑沌迷茫了三年，才终于幡然醒悟到，朕是爱你的‐‐是一个男人心悦一个女人，情深不能自已的那种心动和念想，而不仅只是姊弟亲情。&rdo;

安鱼听着他低沉瘠哑得近乎呓语的倾诉，神情微微感伤，却没有任何受宠若惊抑或喜极而泣的感动。

&ldo;皇上，那只是您的错觉。&rdo;她顿了顿，侧首淡淡一笑。&ldo;十四年的相濡以沫，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你以前不曾爱上我，后来有了贵妃，更不可能会爱上我，臣妾都明白的。&rdo;

他一下急得脸色发白，忙辩驳。&ldo;不是这样的，朕当初、当初和贵妃‐‐&rdo;

&ldo;您别慌，我懂的。&rdo;她像是看着一个闹脾气任性的孩子般，慈悯而温柔地包容着他的暴躁懊恼跳脚。&ldo;别担心，你我既已相认，我便不会现在就走，你日后若想来找姊姊说说话，姊姊都在这披香殿，我哪儿都不会去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