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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ldo;我当然可以从你的胸口或者大腿内侧开始，博士，但是你不觉得你心跳过速和呼吸困难是别的原因造成的吗？&rdo;

☆、第三章

101

克劳斯。默梅尔施泰因，通称防毒面具博士，一向认为自己识人很准。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收回这种妄自尊大的自我评价。

第一次见面时，他曾暗自将埃里克比作机警好动的小动物，比如松鼠或者野兔之类的。他错了。埃里克根本不是那种毫无威胁、惹人怜爱的小东西。他是憋了一个冬天後终於能在春季的公园糙地上尽情撒欢的大型犬。他总是有太多的话要讲。每天克劳斯踏入实验室大门的时候，都能听见埃里克青春洋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的设计者好像压根儿忘了给他加上&ldo;沈默&rdo;这个功能。或者说设计者的目的根本是让他想到了什麽就立刻说出来。

一般来说，像实验室看护员莉亚那样沈默冷硬型的机器人不太受欢迎，人类觉得他们太不近人情了。实验员布莱安那样的类型则刚刚好，他们总能适时地开口，适时地闭嘴。而埃里克则过於活泼，到达了吵闹的程度。每当他说得太多，博士不得不让他&ldo;安静&rdo;。这时候埃里克会暂时安静一会儿，然後因为某个契机再次欢闹起来，就像记忆只有六秒的金鱼，把先前博士让他安静的事忘个精光，直到博士忍无可忍再次让他&ldo;安静&rdo;为止。托他的福，博士每天说话的次数大大增加。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制作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面用红字书写&ldo;安静&rdo;二字，每当埃里克又开始滔滔不绝，他就举牌抗议，以此节省口水。

本来克劳斯觉得自己只要在工作时间对付这个小话痨就行了，但是埃里克到实验室工作的第二个月，某个周末，博士正在自己公寓里琢磨论文的时候，门铃响了。他打开监控，看见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埃里克正站在他家门外，抱著一个黄色的盒子，对著摄像头挤眉弄眼！

&ldo;你来干什麽！&rdo;

埃里克首先听见的是从门口监控的对讲机里传来的博士声音。

&ldo;早上好，防毒面具博士！&rdo;埃里克举起手中的盒子，&ldo;我是来拜访您的！我还带了礼物！我听说人类搬家後有拜访邻居、送上美食的习俗，所以我带著食物来拜访您啦！&rdo;

&ldo;你、你说&lso;搬家&rso;是什麽意思？&rdo;

&ldo;就是指把家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rdo;

&ldo;我不是问你词典上的解释！&rdo;博士焦躁地喊道。对讲机因为他的声音太大而发出了兹兹的破音声，&ldo;你搬到哪儿了？！&rdo;

&ldo;您家楼下。&rdo;

&ldo;……你是跟踪狂吗？&rdo;

&ldo;我想应该不是的。&rdo;

&ldo;那你为什麽要搬到我家楼下？&rdo;

&ldo;因为我原来住的地方离实验室很远，每天通勤要花将近三小时二十分锺在路上。我认为这实在是浪费时间，所以我打算搬到离实验室近一点儿的地方。我搜索了实验室周边出租的房屋和公寓，发现您住的这栋公寓楼刚好有房间在出租，价位合适，地段和交通也方便，更重要的是，您也住在这儿，而且就在楼上！所以我就决定搬过来啦！&rdo;

&ldo;你……等等……前面的理由就算了，为什麽&lso;我住在这儿&rso;也会成为原因之一？&lso;我住在这儿&rso;很重要吗？&rdo;

&ldo;当然啦！我的自定义筛选算法里，&lso;有同事住在附近&rso;这个条件是排在第一位的呢！因为我希望能搭同事的车上下班，直到我取得驾照为止。&rdo;

&ldo;你不是机器人吗？！只要你跟车载导航系统连接不就能操控汽车了吗？为什麽还要考驾照？！&rdo;

&ldo;因为我的智能中枢是新型号，和目前的车载导航系统无法兼容，所以我只能跟人类一样用传统的方法考取驾照。啊，您不用担心，我已经通过了理论考试，所以不会麻烦您太久的。&rdo;

博士沈默了一会儿。

&ldo;那麽我可以进去了吗？&rdo;埃里克问道，&ldo;我给您带了蓝莓蛋挞，它趁热比较好吃。在美食点评网上它的平均分是满分五颗星，我早上六点到五个街区外的那家店里排队才买来的。&rdo;

&ldo;……进来吧。&rdo;

公寓大门的智能锁&ldo;哢哒&rdo;一声开了。埃里克捧著蛋挞盒子高高兴兴地走进门。当大门在他背後砰然关紧的时候他突然有点儿後悔了……这座公寓楼里每层的户型都差不多，进门後有一个狭长的玄关，一般人会在玄关放鞋架或者踏脚垫什麽的，出了玄关就是客厅。但是博士家的玄关与众不同，它的尽头是一扇金属自动闸门，门上亮著红灯。现在那扇门紧紧关著，头顶是一盏惨白的日光灯，墙上还装著对讲机，这让埃里克颇有了些&ldo;走投无路&rdo;的感觉。

&ldo;呃，博士？&rdo;他试探地问道，&ldo;您家的布置可真是……别出心裁？&rdo;

墙上的对讲机里传来博士的声音：&ldo;埃里克，请看你的左边。你的左边有一个壁橱，打开它，脱掉你的衣服，然後把衣服整齐地叠放在壁橱里。&rdo;

&ldo;……博、博士？&rdo;埃里克真的开始慌张了，&ldo;为什麽要这麽做？为什麽我要脱衣服？如果我脱了衣服我要怎麽办？&rdo;

&ldo;别担心衣服的问题。请看你的右边，有另外一个壁橱。打开壁橱，里面有一件经过消毒的防护服。请你穿上它。穿好後请说一声，然後我给你开门。&rdo;

&ldo;什麽！&rdo;

&ldo;左边的壁橱里有紫外线灯，会给你的衣服杀菌消毒的，不用担心。&rdo;

&ldo;我不是担心这个呀！&rdo;埃里克叫道，&ldo;难道来您家做客要像进无菌病房那样吗？&rdo;

&ldo;没有那麽麻烦，我还没向你全身喷洒消毒剂呢。&rdo;

&ldo;博士您知道吗，长期使用消毒剂虽然可以有效杀菌，但也会使人体免疫力下降的，尤其容易产生各种过敏现象。&rdo;

&ldo;你可以选择不这麽做，然後带著你的蛋挞离开。或者把你的蛋挞放在地上离开，我自己会去取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