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卫简怀一行人便准备妥当,离开南安郡即刻赶回冀城,也吩咐城中官员一律不必相送,从简回京。
一路出了城门口,叶宝葭从马车中探头回望,只见那南安城城墙巍峨,一排排旌旗在猎猎风声中招展,城门口,衣着简朴的百姓们挑担的挑担、推车的推车,在明媚的阳光下陆续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这南安城,就好像他们俩一路走来的见证。
上辈子在这里相濡以沫、患难与共,这辈子更在这里坦诚以待、互通心意。
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到这里来了。
叶宝葭心中怅然,郁郁地放下了帘子。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叶宝葭等了片刻也没见动静,便让车上随侍的婢女出去问问出了什么事了。
没过一会儿婢女回来了,说是陛下请夫人过去。
叶宝葭有些纳闷,下了马车。
远远的,只见羽林卫队列整齐,一溜儿的黑衣黑甲黑马,钢刀配在腰侧,弓箭负在后背,气势逼人;而卫简怀领头高高骑在踏雪上,一身玄衣,身披银甲,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反she出耀眼的光来,仿佛天神下凡一般。
而站在卫简怀跟前的两个人,神情警惕地和他对视着,一个高大魁梧,一个精干瘦小,正是谢九琨和陈恩。
叶宝葭轻呼了一声,几步就到了他们面前,激动地道:&ldo;小九,陈恩,你都没事了吧?&rdo;
谢九琨和陈恩都拾掇得很干净,前几天脸上身上的伤也已经处理过了,一见叶宝葭,两人喜出望外,抢上前去急急地叫道:&ldo;公子,你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rdo;
卫简怀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很想好好问问他们,自己的皇后,怎么算是欺负?欺负了能这样如珠似宝地被捧在手心,这样逃到南安郡,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连这两个罪魁祸首都轻饶了?
叶宝葭连忙摇了摇头,低声道:&ldo;他对我很好,你们放心吧。&rdo;
谢九琨难得没有抬杠,神情复杂地朝着卫简怀瞟了一眼,从前虽然他只远远地见过卫简怀寥寥数面,但看此人的阵仗和形容举止,也已经猜到了卫简怀的真正身份:&ldo;从前我只觉得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没想到,这身手倒是不错,不愧曾是谢大人真心实意想要辅佐的天子。&rdo;
叶宝葭吃了一惊:&ldo;难道你们还动了手……&rdo;
&ldo;打了一架,&rdo;谢九琨悻然道,&ldo;他比我厉害,这一点我算是服了他了。&rdo;
陈恩瞥了他一眼,嘲笑道:&ldo;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了吧?别成天吹牛觉得老子天下第一。&rdo;
谢九琨没理他,只是担忧地看着叶宝葭:&ldo;他这么厉害,又是天子,以后若是欺负你了,你更是有理没地方诉,再要想逃就难如登天了。&rdo;
叶宝葭心中感动,小声道:&ldo;他若是欺负我了,我自然也能想出办法来逃走,到时候天涯海角再来寻你们远走高飞。&rdo;
谢九琨畅快地笑了起来,挑衅地朝着卫简怀远远地瞥了一眼:&ldo;好,那我可时刻等着。&rdo;
卫简怀故作大度地和他们隔了有些距离,听不清他们的话,见他们说得开心,忍不住心中醋意翻腾,冷冷地道:&ldo;差不多了,该启程了。&rdo;
叶宝葭有些不舍,追问道:&ldo;你们打算去哪里?小九若是没什么去处,不如跟着一起回京。&rdo;
陈恩笑道:&ldo;我还是留在这里吧,年纪大了,便不想挪窝了,若是他日公子有什么差使,只管遣人送个信来,我还是同以前一样,愿效犬马之劳。&rdo;
谢九琨则看了看远处,一脸向往地道:&ldo;从前听谢大人说起南陈的风光,我一直很想去瞧瞧,你既然走不脱了,我便自己去游历一番。&rdo;
&ldo;那也好,&rdo;叶宝葭笑道,&ldo;日后有缘再见。&rdo;
&ldo;那我日后若是回到冀城了,该怎么找你?&rdo;谢九琨挠了挠头问。
叶宝葭想了想道:&ldo;你去武宁侯府找排行第六的叶家公子,托他给我带个信就好了,不过,万万不可提及我从前的身份,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rdo;
谢九琨和陈恩自然都郑重地点头应了,三个人又聊了两句,依依惜别。
眼看着两个人走得远了,卫简怀这才脸色稍霁,酸溜溜地问:&ldo;没说朕什么坏话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