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爷离开,陈宝祥坐下,接着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为他脱去鞋袜,泡脚捏腿。
长这么大,陈宝祥没受过如此优待。
年轻女人的小手又白又嫩,从脚踝捏到膝盖,一路轻轻软软,让他的双腿仿佛一寸寸发麻发痒,一直痒到心里去。
“老板,我们这里除了泡脚、按摩,还有陪酒、陪浴,只要是北平和沪上有的铭新池也有全套服务,要不要试一试?”
女人擦干净双手,捧起小茶壶,送到陈宝祥嘴边。
陈宝祥喝了一口,果真是上等的茉莉花茶。
女人身子一软,贴在陈宝祥胯骨上,无声地蹭了几下,浑身香喷喷的,香味全都跑到陈宝祥身上。
外面,忽然有警笛声响起,接着是日本暗探呜哩哇啦的叫喊声。
陈宝祥猛然惊醒,双手一张,把女人推开。
“这里是铭新池,外面就是日本人占据的商埠区。我是来替白凤凰办事的,怎么就泡脚按摩起来呢?陈宝祥啊陈宝祥,你真是……脑子叫狗吃了!”
陈宝祥起身,那女人娇滴滴地拉住了他的手。
“老板,我今天刚到铭新池,新人新事,新衣新鞋,里里外外都是新的,难道老板不想试一试吗?白天不方便,晚上也可以呀?”
陈宝祥推开女人,赶紧下楼。
那位经理跟上来,把一盒香烟、一包茶叶塞进他口袋里。
“陈老板,以后多带朋友来照顾生意,冯爷说了,一切消费,无论高低,全都挂在他的账上……”
陈宝祥逃出铭新池,一路走得太急,满头大汗。
他不敢回头,连续拐了三四条胡同,确信没人跟着笑话,才停下来擦汗,心里暗骂自己糊涂。
冯爷打了个如意算盘,要白凤凰出堂会,赚富商的钱。
事是好事,但以白凤凰的身份,肯定是一概不理。
“百万大洋?唾手可得,冯爷这种人赚钱太容易了!”
陈宝祥想到,就算在大观园开大饭店,一个月下来,净利润不过几百大洋而已。
冯爷攒局,打几个电话,吃几顿饭,就百万大洋入手,简直神乎其神。
陈宝祥坐在路边,喘匀了气,才慢慢回米饭铺。
他不知道如何向白凤凰回复,索性先回家,想明白了再上山。
进了家门,见到柳月娥,他把有人追查曹雪花的事简要讲了一遍。
“在按察司街拉响手榴弹,与日本人暗探同归于尽的就是曹雪花,咱两次送她……唉,她是曹大帅之女,身上藏着大清龙脉的‘天子绣’秘密……”
柳月娥听得目瞪口呆,但女人心思缜密,立刻追问:“她真是曹雪花,这件事就了结了,不管活着的人有天大本事,总不能去阴曹地府里找人问话吧?如果她不是曹雪花,那为啥要几次三番进出济南城,骗咱们护送,岂不是故意招摇过市,为得啥呢?”
陈宝祥挠头,曹雪花登门时,因为对方是修夫人的丫环,自然就赢得了他的信任。
谁能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事?
“当家的,这个女的不疯不傻,假冒别人的姓名,明知道日本暗探找她,也不好好藏起来,是不是故意这样做,引人注目……真正的曹雪花就没事了?”
陈宝祥也刚刚想通这一点,丫环在大庭广众之下,拉响手榴弹,以自己的死,向日本暗探宣誓“曹雪花已死”,其真实目的,一定是为了保护真的曹雪花。
“真的曹雪花是谁?白凤凰、修夫人、白凤凰的丫环……”
他脑子越来越糊涂,不明白这位曹大帅之女究竟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