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璃和凉沫初闲聊时便多留了一分心。
不多时,只听其中一人说道:&ldo;刘兄竟连竺策卿的大名都不知吗?&rdo;
被称作&ldo;刘兄&rdo;的书生摇摇头,疑惑道:&ldo;何方贤士,李兄可否细细讲来。&rdo;
&ldo;李兄,快快讲来。&rdo;另外两名书生一同催促。
&ldo;这说来可是话长。&rdo;李姓书生摇头晃脑神秘兮兮的起了个头,只等得三位学兄一致用迫切的目光望向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讲了起来。
&ldo;话说那竺策卿啊,可真是了不得……&rdo;
☆、柒
不动声色地将李姓书生所说从头到尾一个字不落的听完,南璃会了茶钱,抱起莫莫,朝凉沫初笑道:&ldo;凉姑娘,可歇好了。&rdo;
&ldo;嗯。&rdo;凉沫初冷冷应声。
&ldo;如此,我们这便走吧。&rdo;南璃站起身,&ldo;趁着天色未晚,尚且可以多逛一会儿,若是等至天黑,这庙会可就不如白日里有趣了。&rdo;
凉沫初一同起身,虽未多言,目光里却是掩不住的好奇与向往。
庙会与灯会虽都是集市,却又各有不同。兰苍寺庙会虽不比那日城郊的祭神灯会迷离烂漫,却又自成一派独特的张扬神采。
顺着人群流动的方向,凉沫初漫无目的的闲逛,南璃紧随其后。有时见她在一处摊子前驻足良久,他便会上前问一句&ldo;可有哪件喜欢的,让摊主包上便是&rdo;,而每到此时,凉沫初都只是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开,走向下一个摊位。
如此一圈逛下来,两人听了段书,看了出杂戏,瞧了会儿戏法,又围观了一阵打把势卖艺,再有诸如耍猴的,顶盘的,钻桶的,画糖人的等等自不必多说。南璃怀里仍抱着那只懒洋洋的黑猫莫莫,凉沫初手里却仅是多了一只绘着蝴蝶纹样、画工粗鄙线条简陋的竹骨风筝。
&ldo;不再瞧瞧其他物什?&rdo;站在庙会街尾,南璃温声问凉沫初。
&ldo;嗯。&rdo;凉沫初手里牵着棉线的一端来回轻摇,棉线另一端,风筝在半空中悠来荡去。
南璃见状便不再多问,领着她寻了个清幽无人之地,嘬唇清啸。
约莫过了半刻钟,两人上方的天空便渐渐暗了下来,隐约可见空中有一只肋生双翅,毛色深青的四蹄瑞兽急速朝二人飞来。
片刻后,这匹深青色的健壮飞马在两人头顶振翅盘旋了几圈,缓缓落到地面。
久别重逢,青骓后蹄刚一踏到地上便迫不及待地向南璃撒起娇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他,前蹄猛得抬起,然后重重地打了个响鼻。南璃腾开抱着莫莫的手,伸手摸了摸青骓的头,青骓开心的蹭了起来。
待安抚好青骓后,南璃一手揽着莫莫,一手牵住缰绳,腰间暗暗一运劲,拧身上了飞马。
安坐马背之上,南璃松开缰绳向下探过身朝凉沫初伸出手,笑道:&ldo;凉姑娘,请。&rdo;
凉沫初也不犹豫,伸手拉住南璃,借着后者向上的力道,纵身被带上飞马。
见凉沫初与莫莫皆坐稳了,南璃轻轻拍了拍青骓的脊背。
飞马仰天嘶鸣一声,扇动翅膀,腾空扶摇直上。
……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昨日夜里又下了一场寒雨。
淅淅沥沥却缠绵不绝的秋雨伴着萧瑟的秋风扰了整整一宿,直至今日清晨方渐落渐停。然而雨虽停了,天空仍未放晴,低垂的乌云于天际奔腾翻滚,雷光隐隐,似是随时都有再来一阵的打算。加之雨雪路滑,田间小道又泥泞不堪,连带着来茶楼吃茶的客人都少了许多。茶楼生意不好,四儿和李掌柜便忙里偷闲,各自寻摸个地方做自己的事去了。
茶客虽少,倒也不至于冷清到空无一人,总有那喝茶闲侃上瘾的,趁着人少的光景,纷纷呼朋唤友携伴而来,先是悠哉悠哉的围着湖边绕上一圈,赏赏澜沧著名的湖光秋色,然后才进得楼里,点一壶上好的清茶,再要两小碟茶点,那闲话便能说到傍晚去。
临窗的位置此时正端坐了这么一位不顾天气恶劣也要前来饮茶的姑娘,她一双细眉如柳,明眸似星,琼鼻小巧,朱唇嫣然,姿容清丽脱俗,穿了身浅鹅黄的碎花短襟襦裙,三千青丝未簪未束,只散在身后用根发带松松绑着。
这姑娘自然是客居于此的凉沫初。
几日来,她基本上每天都会在差不多的时候来到茶楼,寻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一壶茶,然后翻开医书,一坐便是一整天。
无他,等天晴尔。
自庙会那日从城里归来后,原本晴朗明媚的天空便忽然密布上了一层阴云,从此,再未散开。时停时下的秋雨一场伴着一场,给人们带来少许沉闷悲凉氛围的同时,还给凉沫初带来了些小麻烦。
她放不了那个新买的叫做风筝的奇怪东西了。
喝了一口热茶,凉沫初转过头望向窗外,偌大的澜沧湖犹如一枚镶嵌在群山环绕之中的透绿宝石,折射出苍穹的阴沉与昏暗。
&ldo;这东西真的能飞起来吗。&rdo;凉沫初自言自语道。这是南璃告诉她的,说是天气晴好,略有微风的时候,这个竹子和纸做的蝴蝶便能飞上蓝天。
&ldo;会飞起来吗。&rdo;她仍旧带着点不相信的口吻轻叹。
可惜没有人来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