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池笑意冻结在唇边,&ldo;不是都说了近日身子不适了么?&rdo;
&ldo;这个……&rdo;老佘头摸了把汗,两手抄在袖子里,弓着背,独眼儿咕噜噜地转,&ldo;苏老板,要我说,您这样三番五次地推搪还不如去给道台大人唱上一出,您要再推脱,班主也不好向道台大人交代啊。&rdo;
见苏倾池脸色冰寒,老佘头立马又说,&ldo;道台大人已经命人给您送了顶水晶头面儿,哎哟,我瞧着那头面儿可好看体面得紧,那上头的珍珠,一个个手指头那么大。&rdo;
老佘头掐着手指头,说得口水四溅,那热乎劲儿活似得了大元宝。
&ldo;哎呦,那可当真好看。&rdo;苏倾池忽然眉开眼笑。
老佘头腆着脸,赶紧接着说,&ldo;可不是,戴着就跟天仙似的。&rdo;
苏倾池忽而一声冷哼,&ldo;好看你戴去啊。&rdo;
说罢,砰地一声摔了门。
老佘头撞了一鼻子的灰,&ldo;这,这。&rdo;
隔了半天才拍了一下大腿,狠狠叹了口气走了。
&ldo;反了他。&rdo;一个身穿着白色大褂,把黑辫子盘在头顶上的男人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
老佘头惴惴,&ldo;刘爷,您看这事儿……&rdo;
&ldo;哼,还能怎么办,就是捆也得给我把人捆去,道台大人也是我们开罪得起的?&rdo;
刘庆德想想,气不过,端起桌上的大碗茶咕隆咕隆两口喝干,把茶碗往桌上一顿,&ldo;刚有些名头,这尾巴就翘上天了,我拿银子当佛爷似的把他供着,他反倒不把我这个班主放眼里了。&rdo;
&ldo;刘爷,您消消气儿。&rdo;老佘头给刘庆德倒了碗茶,叹了口气,&ldo;这说起来,也怪不得苏老板,那吴道台的名声也确实不太好听,家里三妻四妾塞得满满不说,这外头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也到处沾惹着,前些日子把那相姑馆的小相公险些弄死在床榻之上,这也,也太没个人伦了。&rdo;
刘庆德此时也消了一半儿的气,端着茶碗,&ldo;即是这样,我们又能怎样,吃梨园这口饭,还想端着清高?给谁看呐?&rdo;
老佘头此时也不再说话,只皱着眉在一旁站着。
隔了许久,刘庆德开口,&ldo;子芩呢?&rdo;
&ldo;哦,尤老板上钱大人府上了,已经有些天了……&rdo;
刘庆德脸色好看些,&ldo;嗯,还是子芩董事,也不枉我的栽培。&rdo;
刘庆德慢吞吞从躺椅上站起来,&ldo;哎呀,这外头来的人,再有本事,总不如自家的让人省心。&rdo;
老佘头知道这话是说楼上那位。
&ldo;哥,你给我找着先生了没?&rdo;苏宝儿一边剥着橘子,把橘瓣儿递给他哥。
苏倾池眯着眼一口一个,慢悠悠地吃着,&ldo;急什么?&rdo;
&ldo;我听说已经有人上秦家提亲了,我不是怕么。&rdo;苏宝儿说着,一瓣儿塞进自己嘴里。
苏倾池一个眼神扫过去,苏宝儿立刻抿着嘴,偷偷动着嗓子地把橘子咽下去,结果堵在喉咙里半上不下,憋得脸都红了。
&ldo;再敢偷吃,敲了你门牙。&rdo;苏倾池压着嗓音说。
苏宝儿捶着胸脯,使了半天的劲儿才让那橘瓣儿顺着嗓子下去,噎死他了,他噘着嘴,&ldo;我就尝一个,怪甜的。&rdo;
&ldo;哼,不甜,人家敢往宫里送?&rdo;苏倾池翻了苏宝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