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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ldo;这，这我知道。&rdo;徐鹏飞勉强承认：&ldo;我已经下令制止……&rdo;

仿佛回答徐鹏飞慌乱的话似的，远远地响起一声汽笛的长鸣，电灯光突然一暗，接着就熄灭了，套间里一片漆黑。隔壁，传来徐太太慌张的声音：&ldo;勤务兵，拿灯来，快点！&rdo;

&ldo;这是停电！&rdo;徐鹏飞强自镇静地说：&ldo;重庆电力不足，经常都在停电。&rdo;

&ldo;胡说！&rdo;毛人凤的声音，在黑暗里咆啸：&ldo;你聋了吗？给你讲过多少次了？重庆‐‐中共代表团活动过多年的地方，会那么简单？你跟我听听看，汽笛还在响，明天是五月一号，工人又罢工了！&rdo;

黑暗中，清楚地听得见汽笛狂鸣。忽然，近处又响起一声洪亮的汽笛声……又是一处，又一处……顷刻之间，象在互相应和，互相支援，象万马奔腾，像愤怒的江水汹涌澎湃，愈来愈多，愈来愈大的汽笛声，响彻山城的夜空，不断发出洪亮的长鸣……

这时，沈养斋忽然慌张地闯进来，在黑暗中说：&ldo;顾问处电话，特别顾问的车子，马上要到了。&rdo;

毛人凤无可奈何地，把徐鹏飞支了出去，马上准备欢迎。隔了一阵，他又在黑暗中问道：&ldo;养斋，刚才顾问说了些什么？&rdo;&ldo;归根到底，还是要找到中共地下党的组织！&rdo;沈养斋摸索着把头向毛人凤凑拢去，声音变低了，几乎成了耳语：&ldo;办法是：从骨头里榨油！因为共产党的人质握在我们手里！&rdo;&ldo;从‐‐骨头里‐‐榨油？&rdo;毛人凤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思忖了一阵，突然决断地说：&ldo;对，所有关在集中营里的政治犯，全是我的人质。他们的骨头里有的是油！马上向集中营里加压力，限期叫所有的政治犯开口！&rdo;

毛人凤从深陷的沙发上，忽然站立起来，像怕对方未必能理解他的意图似的，大声说道：&ldo;连许云峰在内，都不仅是我手上的人质，而且是：活字典！&rdo;他自信地把拳头朝另一只手上一击，说：&ldo;我相信，在我的铁拳之下，一加压力，我可以叫全部政治犯陷入绝境。我可以随心所欲，从奄奄一息的共产党人中间，找到任我翻阅的活字典，从他们身上，找出我需要的一切！&rdo;&ldo;特别顾问的主意出得太好，&rdo;毛人凤忽然问着沈养斋：&ldo;这主意，鹏飞还不知道？&rdo;

&ldo;昨晚上，他到梅园去过，&rdo;沈养斋报告道：&ldo;特别顾问的主意，可能出自鹏飞的建议。&rdo;

&ldo;唔。&rdo;毛人凤不再讲话，黑暗中看不出他的脸色有无变化。过了好一阵，才又听到他的声音：&ldo;关键还是在许云峰身上，看样子，我得亲自插手，过问一下……&rso;外边，特别顾问的汽车喇叭连连地响了，客厅里人声顿时嘈杂起来，只有徐太太还在慌张地张罗：&ldo;勤务兵，快拿灯来，怎么还不拿灯来呀！&rdo;

陈设得十分堂皇的餐厅里，摆了张大圆桌，洁白的桌布上，已经摆设了精致的餐具。可是，餐厅暂时还空着，象在恭候显赫的贵宾。

餐厅旁边、是一间华丽的休息室，宴会的主人都聚集在那儿。徐鹏飞挂过电话，摆出一副悠闲的姿态，吸着烟踱到纱窗旁边，望着鱼缸里在水藻间缓缓游动的金鱼。年岁较大的沈养斋，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默默养神，身旁丢着几本翻开了的美国画报。朱介等人不时进进出出。嗬嗬地转动的电唱机，正给沉静的大厅，轻轻地送出阵阵娇滴滴的颤音。

外边，传来了一阵汽车的响声。

一个又矮又胖的秃头下了汽车，挺起圆圆的肚皮摇摇摆摆地走进餐厅的大门。他穿一身白哔叽西装，后面跟着个妖艳的水蛇似的女人。那女人提着镁光灯大照相机，摇动着一头染成金色的头发，见了人就来一阵媚笑。

徐鹏飞缓缓跨出休息室，迎过去，和矮胖子握手，沈养斋便代金发女人提过照相机。徐鹏飞一手挽住金发女人的柳腰，一面问着矮胖子：&ldo;新闻稿拟得如何？&rdo;

&ldo;花了我整整一个上午！&rdo;矮胖子自鸣得意地炫耀着。&ldo;明天一早见报！已经通知了全市各报馆，一律刊登头版头条。&rdo;

徐鹏飞频频地点头。矮胖子伸出粗短的指头，神气十足地在空中指划着：

&ldo;标题是：中共地下党负责人与政府当局欣然合作！你看，再配上一幅宴会上满面笑容的碰杯照片，包管谁也瞧不出破绽。&rdo;说着，他又望望金发女人：&ldo;玛丽小姐，这张精彩的照片，可要看你的摄影艺术了。&rdo;

&ldo;不成问题。玛丽小姐陪特别顾问拍的照片我见过。&rdo;沈养斋摹仿着美国式的动作，竖起了大拇指，&ldo;张张都是&lso;挺好&rso;，百分之百的好莱坞镜头。&rdo;

金发女人妖娆地笑了声，高跟鞋在雪亮的油漆地板上清脆地跺了一下：&ldo;沈老，就是你的话多！&rdo;

&ldo;哈哈哈……&rdo;满场一阵大笑。

沈养斋笑过之后，回头问道：&ldo;鹏飞兄，为了慎重起见，先演习一下怎么样？&rdo;

&ldo;好，好，请养斋主持一下吧。&rdo;徐鹏飞说着，放过金发女人，和矮胖子边说边走进休息室去了。

沈养斋掉头拍了拍朱介的肩膀：&ldo;演习的事，全看你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