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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第1页）

却话巴山夜雨时。

&ldo;自己人。&rdo;齐晓轩说。

&ldo;可能是刘思扬。&rdo;成岗低声判断着。

过了一阵，又听见老袁在读新的一首：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

&ldo;走了。&rdo;齐晓轩这才继续说道：&ldo;上海、武汉解放后，人民解放军南下广东、福建，西北直取兰州、迪化。解放西南的大军，也即将出发。现在敌人的恐慌和疯狂完全可以理解。蒋介石来重庆，不仅是为了部署顽抗，更主要的目的，是执行美帝国主义的决定，彻底破坏西南的工业和城市。重庆的大小工厂，自贡的盐井，成都，昆明，贵阳，西南各大城市，都是敌人破坏的目标。及早把情报送出去，党才好揭穿敌人的阴谋，发动群众保护城市……&rdo;

&ldo;而且，解放的时机，渐渐逼近。&rdo;成岗听刘思扬讲过渣滓洞的越狱准备，下楼以后又听老齐谈了越狱计划。因此，及时把准备情况告诉党，也是完全必要的。因此，他说：&ldo;和地下党建立联系，我们才好和渣滓洞配合，一齐突围出去！&rdo;&ldo;首先是送情报。&rdo;老齐说道：&ldo;我们目前的任务是尽快和地下党恢复联系。&rdo;

齐晓轩感到忧虑的，是白公馆和地下党的联系最近中断了。过去经常由厨工送信出去，那厨工是贵州人，从抓进来煮饭时起，便不断受到党的教育，在息烽时他就自愿地秘密送信。同志们多次叫他不要过于关心人们的生活，但他有时总要冒险送些盐渍的野菜进牢……从他被特务处置以后，白公馆和外面的联系，便中断了。因此，老齐才决定找被捕不太久的成岗，研究外面的情况，以便采取新的行动。&ldo;从厨工出事以后，为了谨慎，原来的地址不能再用。&rdo;老齐慢慢地问：&ldo;你手上有可靠的地址吗？&rdo;

&ldo;地址是有的，可是怎样送信出去呢？&rdo;

&ldo;现在能进出中美合作所的，还有一个人。&rdo;

&ldo;谁？&rdo;

&ldo;代替厨工的华子良。&rdo;

&ldo;他？那个疯子！&rdo;成岗很不信任那个疯癫胆怯而又衰迈的可怜虫。&ldo;几声枪响，就吓疯了！他能帮我们送信？这个人绝对不可靠！&rdo;

&ldo;我们观察了几年……&rdo;齐晓轩谨慎地深思着。&ldo;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表现。&rdo;

&ldo;他被捕前是否党员？&rdo;

&ldo;查不出来……&rdo;

成岗觉得，老齐的话更加证实了自己平时的看法，便毫不犹豫地进一步说道：&ldo;我看他一定是个普通群众，敌人没弄清楚，误捉来的，绝对不能把党的机要任务交给他。&rdo;

&ldo;你的根据？&rdo;

&ldo;在特殊条件下，尽管一个人也可以战斗，但是，任何人决不会认为孤军奋战有什么可取。对我们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和党失去联系。我曾经尝过这种滋味。中共办事处撤退了以后，老许没来接上关系时，那一个多月，真是度日如年。华子良被捕已经整整十五年了，然而，大家看到的是，他和谁都没有联系，也从来不想和谁联系。甚至，直到现在，解放军即将向西南进军的前夕，他也并不想和谁联系。&rdo;&ldo;还有什么根据？&rdo;

&ldo;他一直疯疯癫癫，行动反常。&rdo;

&ldo;你认为他的行为反常？&rdo;

&ldo;为了蒙蔽敌人，我们的人可以忍辱负重。&rdo;成岗断然地说。&ldo;但是他，当老厨工遭枪杀，胡浩受毒打，大家非常难过的时候，他仍然那么冷酷，毫无同情心！不，他和我们的思想感情完全不同，毫无共同之处。&rdo;

&ldo;成岗，&rdo;齐晓轩摇摇头，他有不同的看法：&ldo;我觉得……&rdo;

楼板外面传来一阵诵诗的洪亮声音。成岗脸色一变，他听出，这是危险的警号。

&ldo;老齐，你躲一下！&rdo;

成岗抓起一块石头，准备着。黑暗的瓦砾堆，亮了一下，楼板被揭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人，突然出现在成岗面前。微光中，看得见他满脸刺猬一样的胡须，一对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ldo;华子良！&rdo;成岗心里一惊，立刻扑上前去，要除掉这个不该出现的人。

&ldo;慢着。&rdo;华子良迎着扑上前来的成岗，挥了挥手，疯疯癫癫的神经质，从他身上一扫而光，他露出被拔光了牙齿的牙龈笑了一下，明亮的眼睛转向齐晓轩：&ldo;我有事情找你。&rdo;

&ldo;你找老齐？&rdo;成岗一把抓住华子良，想卡他的脖子。&ldo;等一等。&rdo;齐晓轩在旁边轻声招呼。成岗转头一看，正碰上老齐的目光。齐晓轩点了点头，示意成岗松手。&ldo;你是什么人？&rdo;

迎着老齐的问话，华子良上前一步，不慌不忙地说：&ldo;共产党员。&rdo;

&ldo;为什么到这里来？&rdo;

&ldo;党需要我现在发挥作用。&rdo;

&ldo;你找谁？&rdo;

&ldo;特支书记齐晓轩同志。&rdo;

&ldo;谁告诉你的？&rdo;

&ldo;罗世文同志。&rdo;

&ldo;什么时候？&rdo;

&ldo;1946年8月18日。罗世文、车耀先牺牲那天，我陪杀场的时候。&rdo;华子良冷静地回答着：&ldo;十五年前，我是华蓥山根据地党委书记。省委书记罗世文同志，是我的上级。可是在敌人面前，我只是个嫌疑分子。在去刑场的路上，罗世文同志估计到敌人押我去，只是陪杀场，为的是再考察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共产党员。因此，他指示我伪装疯癫，长期隐蔽，欺骗敌人。枪声一响，我就变成了疯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