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忽然跳起来叫了一声。老板朝它看了一眼。
&ldo;莫名其妙!&rdo;他严厉地说。
莱丽又叫了两声,然后向大厅跑去。
&ldo;啊哈!&rdo;老板站了起来,&ldo;有人来打扰我们了。&rdo;
我们跟在莱丽后面走出了壁炉间。莱丽在大门前站住了。
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哀嚎。我抓住了老板的手。
&ldo;是熊!&rdo;我小声说,&ldo;灰熊!有手枪吗?快!&rdo;
&ldo;我怕这不是熊。&rdo;老板也小声说,&ldo;我怕这是他来了。我得去开门。&rdo;
&ldo;别开门!&rdo;
&ldo;要开。他付过两周的房钱,可只住了一晚。我没有这个权力。不然,他们要吊销我的执照了。&rdo;
门外又是一阵哀嚎。莱丽的样子很古怪:它站门边,怀疑地望着门,还用鼻子嗅了一下。
就在我迟疑的当儿,老板已独自做出了决定,他大胆地伸手开锁。
大门开了,一个满身是雪的人续缓地朝我们的脚下爬过来。我们路过去扶起了他,把他抬到了大厅。雪人的眼睛闭着,鼻子发白,嘴里不住地呼着。
老板喊来了卡依莎,关照她烧热水,还朝这个陌生人的嘴里灌了一杯热饮料,用皮手套揩擦他的脸孔,说要把他送到淋浴间去。
&ldo;夹住他的胳肢窝,彼得。我抬他的脚……&rdo;他吩咐我。
我照着做了,感到有点困惑:这陌生人没有右手右臂,是个独臂人。我们把可怜的人抬到了淋浴间,让他躺在木凳上,只穿着一件衬衫的卡依莎也来了。老板对我说,待会儿由他亲自来照顾独臂人。
我回到壁炉间喝自己的饮料。我的头脑很清楚:陌生人的穿着很不合时令的短小的上衣,细长的裤子和时髦的皮鞋‐‐在当地只有开着汽车路过的人才穿这种皮鞋,这就是说,他的汽车是临时出什么事儿,他不得不步行到旅馆来。他显然走了很长的路,因为他是这样的疲惫,浑身上下全冻僵了。我忽然恍然大悟。这个人不是欣库斯的明友,还能是谁!应当去叫欣库斯……也许,汽车里面还有别的不能动弹的人,也许,他们已经死了……欣库斯应当知道……
我跑出了壁炉间,直奔二楼。我跑过淋浴间的时候,还听到里面放水和老板骂卡依莎笨蛋的声音。
走廊上的电灯全灭了,我费好长时间才找到开关,然后我再去敲欣库斯的房门。欣库斯没有应声。啊!对了,欣库斯还呆在屋顶上‐‐我打了一个寒颤。难道他在屋顶上睡着了?如果他突然冻死了怎么办?我马上朝屋顶的楼梯奔过去。啊!他在,他此刻就坐在屋顶上。
&ldo;欣库斯?&rdo;我大声喊他。
他没有反应。我奔到他的面前摇他的肩膀。我怔住了。欣库斯忽然在我的手下变轻了,他无力地倒了下来。
&ldo;欣库斯!&rdo;我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
他的皮大衣敞开了,里面满是雪堆,皮帽子也掉到地上,也只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没有欣库斯这个人,有的只是一个穿着他的皮大衣用雪塔起来的人型。我迅速地瞥了一下四周。月亮正挂在我的头顶上方,一切同白昼那样清晰。屋顶上有很多的脚印,但脚印相同,又分不出是什么人留下来的。躺椅旁边的雪已被人挖过了‐‐挖雪是为了堆砌这个雪人人型。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试图分析欣库斯需要制作这种假道具的原因。毫无疑问,这是为了使我们相信他坐在屋顶上。但实际上他是藏在别处,而且还干着某种勾当……这骗人的肺病患者,这作弄人的可怜巴巴的……那么,他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又躺在哪里?
我重新看了一下屋顶,我试图分析脚印,然而仍一无所获。我又在雪上搜索,结果找到了两只酒瓶‐‐一只是空的,另一只还剩下点白兰地。我想我的计划就是被这未喝完的白兰地毁掉的。
我明白,就在欣库斯认为可以把价值3个克朗的剩余白兰地丢掉的时候,事件就已经发生了。
我很慢地走到二楼,重新敲了敲欣库斯的房门,里面还是没有人应声。我不顾一切地扭着门把。房门终于被我冲开了。为了防止有人在黑暗中对我突然袭击,我把手伸在前面护着胸部,走进了房间。
我迅速地找到开关,把房间的电灯打开。房间里一切都似乎是老样子,两只旅行包照旧放在屋子的中央,然而却都被打开了。房间里当然没有欣库斯,而且我也不指望在这里找到他。
我仔细地检查了旅行包,里面的东西也是老样子,不过也有一个小小的例外:金表和勃朗宁手枪已经不见了。
如果欣库斯要逃跑,他就会把钱拿走。但是,有一捆完好的钞票留在这里。这就是说,他没有逃跑,他还在旅馆里。而且,如果他现在只是走开一会儿,他就肯定会回来。
我关好灯,带上门走到走廊上。我走到巴恩斯托克的房门口,扭着门把。门从里面锁上了。我开始敲门,里面也没人应声。我第二次故了门,再用耳朵对着钥匙孔倾听:里面有人从梦中醒过来了,接着就是巴恩斯托克的声音:&ldo;等等,我马上……&rdo;
这么说这个老头还活着,而且他也没有逃跑的打算。我懒得向他解释,腕到楼梯的过道,把身子贴到墙壁上倾听。一分钟后,我听到钥匙转动和开门的声音。巴恩斯托克迷迷糊糊地嘟哝着:&ldo;奇怪,怎么不……&rdo;然后又是关门和钥匙转动的声音。这里的一切都正常,至少是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