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伊永远都记得,那日她一直站在谋臣的身边,等着那个傻子双眼完全闭上后,她才蹲下里,替眼前的这个小男人将额前的头发理到耳后,用抓住了他刚才微微抖动的那只手,放在怀中温暖,一直到贾鞠出现在门口后,她才松开那只手,起身随他离去。
那年京城的雪下得可真大,就如这北陆一样,整个京城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在街头戏耍的孩童之外,几乎看不见半个人影。
四年,宫中四年,就犹如做了一个悠长而快乐的梦一样,悠长也许是因为终日等待贾鞠接自己离开,快乐也许是因为那个傻傻的面具小子。
&ldo;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rdo;
苔伊骑马离开京城,站在京城远处的高山之上,看着京城之内禁宫的方向喃喃自语。
那是她那年离开谋臣后,又在宫廷政变那日之前,对谋臣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发自肺腑的话,虽然她知道那个戴面具的傻小子永远都听不到。
[第五十八回]张生的复仇
深夜,武都城太守府偏院灵堂之上。
一个黑影轻轻落在灵堂之上,静静地坐在那看着下面站立不同的人,除了一些盔甲之上绑着白丝的侍卫,剩下的就是一些和尚、道士之类的人,站立在两侧,低声念着什么。让黑影有些意外的是,在那口巨大的棺材两侧,各有五把黑色的高椅,椅子之上都坐着和自己已经暗杀的谋臣穿着打扮完全一样的人。
还有那巨大的棺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呢?死人?活人?有几个人?嘿。
还有那十个与谋臣一样的人都是替身吗?人都死了,还需要替身来干嘛?戏子眼看那十个&ldo;谋臣&rdo;心想。
不,他们一定会料到要是谋臣已死,消息传到反字军之中,结果肯定是反字军士气大增,而武都城守军士气会降到最低点,在这种情况下发动攻城战,只需五日,便可破城。所以,这十个替身,都是谋臣死后,用来假扮他,用来稳定军心的。看那十人身高,体型都完全一样,就算死了其中一人,还有其他九人,真亏这些人想得出,不过杀死敌军十员猛将都比不上杀死一名军师。
不管目标是否被暗杀,却应该可以传消息回建州城,剩下的就交给雇主自己办吧。不管是那谋臣已死,还是未死,其实那宋忘颜不过只想要让谋臣死亡的消息遍布武都城,降低敌方的士气,提高反字军的士气罢了,至少如今有我在,那谋臣不敢轻易现身了,目的已经达到,自己还得在这武都城呆下去,毕竟还没有真正的确认目标已死。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戏子放松了自己的身子,从随身的木桶之内,掏出一只浑身黑得发亮的乌鸦,将简短的书信绑在乌鸦的脚上,然后放飞,乌鸦拍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了一阵,随后向城外飞去。
原来是乌鸦。
远处的卦衣看着正向自己方向飞来的乌鸦。
真是有意思,确实很符合风满楼杀人的特性,他们就如残酷无情的死神一样,夺走人的性命,又用代表死亡的乌鸦来传递消息。
卦衣看着乌鸦从头顶飞过,随后对身边的张生点点头,指着戏子的方向,自己则转身几个起跃,向乌鸦飞离的方向紧追。
卦衣走后,张生起身,看着戏子从太守府偏院灵堂之上跳出,自己随即也跟了上去。
戏子从太守府出来之后,慢慢地行走在一条无人的小街之上,走了一阵又拐进一条小巷内,是一条死路。
戏子转过身来,看着在巷子口那个穿着黑衣软护甲的人‐‐张生。
张生戴着玄蜂的面具,后背背着如戏子差不多大小的东西,不同的是戏子身后是一个木桶,而张生背着一个行医郎中所用的医包。
明亮的月光下,将这站在小巷子最里戏子的身影拖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张生的跟前。张生动了动肩膀,将背后的医包肩带提了提,沉声道:&ldo;你跑不了啦。&rdo;
&ldo;黑衣软护甲?好眼熟的东西,嘿。&rdo;戏子笑道,&ldo;似乎从前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让我想想,娘子,你也帮我好好想想。&rdo;
过了一会儿,戏子声音一变,尖声道:&ldo;相公,当年在商地大漠边缘,你不是也抓到过一个穿着相同衣服,也戴着恐怖面具的人吗?现在想起来,我还有些后怕呢,那张面具真可怕。&rdo;
戏子点点头:&ldo;对呀,娘子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是那个用钢爪当武器的家伙吧?最后落入流沙陷阱,还不肯求饶,最后被我用黒蛛网给割成碎片的白痴。&rdo;
张生握紧了拳头,向前一步,踏入巷子里问:&ldo;鬼魅是你杀死的?&rdo;
&ldo;鬼魅?&rdo;戏子看着张生,&ldo;鬼魅是个什么狗屁东西?听不明白。&rdo;
刚说完,戏子又尖声自语:&ldo;相公,你干嘛说脏话?未免太不雅了。&rdo;
戏子沉声道:&ldo;娘子,我不过是有些兴奋,因为今天又遇上那个家伙的同伴了,虽然有些棘手,但肯定很有意思,哈哈哈哈哈。&rdo;
&ldo;你笑什么?&rdo;张生又向前踏了一步。
戏子停住笑,声音放低,很诡异地回答:&ldo;没什么,就如那年我遇到你那个名叫鬼魅的同伴一样,想法很简单,要么杀你,要么被你给杀了,不过我的胜算似乎要高很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