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焚皇将火把递给北落,招呼旁边的纳昆武士重新装填炮弹,「这五十门火炮调拨二十门归你,不过你得先找一批人学会如何使用这玩意儿,这东西准头可不好掌握。」
两名纳昆武士将炮弹填装好,弄好一切,退到北落的身后。焚皇伸手一展道:「请,瞄准点……」
北落不知道焚皇口中所说的瞄准点是什么意思,是瞄准那些商队的马车还是瞄准那些被他们刚刚放出去的风满楼杀手?
北落没有让身后的武士调转炮口,依然是对准了刚才那个方向,放低火把,点燃引线,就在引线快要燃尽的时候,焚皇突然抬脚踢向炮口,炮口一转,刚好对准马车的方向,随后「轰」地一声,炮弹从炮口处飞了出去……
「陛下,这……」北落担心这一炮伤了那些人,虽说这些人都是前来刺杀焚皇的杀手,但焚皇一言九鼎,依然说放了他们,再食言,那就是失信于众人。
焚皇看着炮弹飞出去的方向,随后炮弹在一辆马车中间炸开,那辆马车被炸得四分五裂,前方拉车的两匹马也随即倒地,连嘶鸣声都没有。
马车被炸开后,周围的人也慌忙让开,有人骑着马已经飞奔向建州城方向跑去,唯独剩下的几个人还在慢慢后退,双眼盯着鹰堡的方向。
「如果我们在攻打佳通关的时候,有石炮,就根本不会被天启军所偷袭了,直接炸开大门,冲杀进去。」焚皇心中还在纠结建州城一战的失败,其实除了他之外,任何人在看见拉回来的那一车车粮食和金银珠宝的马车,都清楚那一战实际上胜的还是纳昆军,天启军占领的不过是数座空城,就如两个人抢夺一盒子珠宝,最终抢夺的人得手,打开盒子却发现珠宝早已不见,只有一个空盒子。
北落和阿木雷不语,不敢接焚皇的话,知道那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病。
此时,闻声赶到的阿克苏爬上了城墙,远远地看着焚皇等三人,又扭头看着鹰堡外,商队马车中腾起的一片火焰,火焰燃烧得很快,蔓延开来,烧到了其他几辆马车上,拉车的马匹惊慌地拖着带着火焰的车四下奔跑,唯独剩下的那几个风满楼的杀手也拖出几匹马来,翻身上马赶紧逃离。
「看,我说过会放过他们的。」焚皇看着逃走的那些个杀手笑道,「他们藏在马车下虽然没有伤及我,但却给了我一个惊喜,在咱们东陆,一向注重礼尚往来,我也同样还他们一个惊喜,扯平了。」
北落和阿木雷看向阿克苏的方向,知道焚皇这句话出口是故意说给阿克苏听的,因为在这个大祭司爬上城墙的瞬间,脸上还带着怒气。
阿克苏看着火势猛涨的商队马车,知道再去救火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他心中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自己已经无法看透焚皇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了。
那日,在峡谷内,他与焚皇上演的那出所谓的「双簧」,其实一开始两人根本没有商议过,当时阿克苏沉默不语,并不是为了完美的配合焚皇,仅仅是因为他很吃惊卢成寺会在那时候说出「发兵攻打北陆关」的话来,加之焚皇在答应放走那车内的二十人后,却又让人搬运石炮到城墙上,将离开的商队当做是石炮的靶子,这也完全是在阿克苏的意料之外。
阿克苏在思考,眼前的这个称帝的男子以后会越来越残暴吗?如果他拥有的不是五十门石炮,而是五百门,有可能会立即挥军打进龙途京城,坐上那张龙椅……
权利,真的是一剂无药可救的毒药
……
江中,北陆关外,背着竹篓的白兰独自一人站在分隔开江中和北陆的北陆雄关下,沿着城墙慢慢走着,用手摸着那天然寒冰铸成的城墙,全身腾起一股寒意,在他的脚下是一具具零碎的铁甲卫军士的尸体。
这是深夜,城墙上的皓月国巡逻兵并没有发现他,虽然不时有军士向城墙下抛落火把,但都被白兰轻巧地避开,重新遁入黑暗之中,等火把快要烧尽后,才又沿着城墙慢慢前进。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白兰数着城墙下那些铁甲卫军士的尸身,这样做毫无意义,只是因为他入夜后难以入睡,这才走到城墙下来数那些军士零碎的尸身,算是祭拜这些英魂的独特方式。
每数清楚一具尸体,白兰就从自己身后的竹篓处掏出三柱香来,插在他们铠甲的缝隙中,随后双手合十低声念叨一番,再到下一具尸身处。
临近清晨时分,关上公鸡打鸣的声音促使白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个关下耗了几乎一个整夜,回头看去,能看到长长城墙下一具具尸体的铠甲上都遍插着红香。
「我以为,北陆关内没有活口了,想不到这些人还留着鸣叫的公鸡。」白兰抬头望向北陆关城墙之上,看到那只打鸣的公鸡被一名皓月国轻足兵伸手抓住,扭断了脖子,开始拔毛,还向旁边的同伴说:「早饭我们就吃掉这只」
唉,还是没有放过,不过至少这只公鸡在死前还打过一次鸣。白兰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背篓中最后三炷红香俯身插好,起身几个起跃迅速消失在关下。
[第两百四十回]旧仇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北陆关与天启军先锋营之间时,预示着北陆关战役的翅膀终于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