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宁喃喃自语道:&ldo;崇拜?信仰?对,有崇拜便有信仰。&rdo;
&ldo;没错。&rdo;我笑道,&ldo;你悟了,这种道理是一样的,如今武都城内没有所谓的王者,因为就算在此时推出任何一个人来当这个被万人崇拜的王者都是不可能的,因为眼下你、我,甚至你的老师,都没有这个实力。&rdo;
我说到这,故意看了远宁一眼,远宁慌忙避过我的眼神,担心我问起鬼鹤之事,但我却只是那么一提,随后将话题岔到一边。
我说:&ldo;所以现在武都城中的军士和百姓,都需要一种信仰,可我们不能强制性让他们去信仰单独一种东西,所以我才会恳求法智禅师和邱枯下神两人出面,各自宣法,表面上是为了替所有百姓和军士乞求平安,实际上是为了让他们本已死去枯竭的内心找到希望,如果一个人活着没有了信仰,内心很快便会被黑暗所侵蚀,剩下的只是绝望,绝望便代表着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冲动,试问一群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的人,如何带领他们守住这武都城?&rdo;
&ldo;可是先生,您刚才说那些人愚不可及,这是否有些矛盾呢?&rdo;
远宁看着我。
我笑笑道:&ldo;这世界上本就充满了各种的矛盾,要化解矛盾靠的依然是信仰,看,又绕回去了,这本身又是一个矛盾。&rdo;
远宁看着下面那些人群,不再言语,只是看着下面那些聚集在一起从未这样安静的人群,我不知道远宁在想什么,我也不敢去猜想,因为我感觉自己很累,从来没有这样累。曾经我在宫中,整日觉得自己很累,为了保命,为了避开随时悬在空中的那把利刀,每时每刻都活在紧张之中,每到深夜,黑夜来临都会头疼玉裂,可如今,我根本没有想象中有脱开囚笼的感觉,或许如那个人说的一样,禁宫之中只是一个稍微小点的囚笼,而天下则是巨大的囚笼,每个人都逃不开,永远都被关在里面,要离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死去,走在黄泉路上,离开这个现实的世界。
只有很少人敢这样做,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另外那个世界会比这里好。
我也不敢这样做,因为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活下去,总觉得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多到可能到我死的那一天都做不完,可依然要去做,为了什么?我从来没有敢去想,这样的问题如果我细想下去,最终的结果便是逃离人群之中,躲得远远的,将所有的过去都抛在脑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理会。
在我第一次去找法智禅师的那一天,便想到了总有一天,那个和善且禅法高深的老者迟早有一天会帮上我一个大忙,那时候我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大忙。这个大忙就如在旱季突然下了一阵暴雨一样,虽然只有几个时辰,但也足够了。要想土地永远湿润,靠的不仅仅是祈祷,而是人们的铸井挖渠引水灌田,但要让人们这样做,首先要让他们有信心,有信心的前提便是有信仰,信仰是让他们重新充满力量的最好办法。
我记得,在我邀请法智禅师公开宣法的时候,他问我:&ldo;大人,我可否问问你为何要让我公开宣法?&rdo;
我没回答他,我不能如向远宁所讲的那样直白,因为这样会触怒法智禅师,一个带领大家信仰之人,前提是自己也必须深信自己的信仰,一直追随着。
我只是回答:&ldo;我将禅师当良师益友,未曾想到禅师将我的称呼已从施主变成了大人,看来禅师也无法避免俗世,关于禅师所问的答案,禅师为何不如上次一样,去问问那口深井呢?其实答案就在井里。&rdo;
禅师听罢,双手合十,笑了笑之后便没有再说任何话。
禅师这样的人,想必很清楚我想做什么吧?只是他认为这样的做法虽然挑明了有些……有些像无耻之徒的所为,但为了百姓众生,似乎也值得那样去做。
&ldo;先生,我想问,你信仰什么呢?&rdo;远宁在一旁突然开口问我,而目光一直直视我面具下的双眼,有一种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感觉。
我打了个哈哈后说:&ldo;如果我让你猜,你会不会一掌将我从这高台之上打下去?&rdo;
我的玩笑话缓解了远宁的那种认真,他笑着摇摇头说:&ldo;不会,如果我将先生从这里打下去,或许下一步我便会被百姓群起攻之赶出武都城。&rdo;
我点头:&ldo;没错,这就是我的答案。&rdo;
远宁赶紧问:&ldo;可是你什么都没有说?&rdo;
我叹了口气,向后一仰,看着天空,还有飞过的那群叫不出名来的鸟儿,半响才说:&ldo;将军,我的信仰就是百姓的安生。&rdo;
有百姓,天下才会被称为天下,被称为天下的地方都是被生命充斥的地方,所以天下是有生命的,如果将百姓当做行尸走肉,不顾死活,只会被他们抛弃。天下就是一个大大的家,如果真的有天子的话,那么天子便是这大家族的长者,在面临困境的时候会带领大家走出去的那个人,而组成这个大家的便是天下无数的小家,所有的小家都是由一个个生活的人所构成的。
天子,应信仰百信的民心,为官者更应如此,有谋臣之名应比前者更深知其理。
《鬼谷子决篇》‐‐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阳德之者,有以阴贼之者,有以信诚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