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ldo;你已经早早查看过了对不对?&rdo;
&ldo;对。&rdo;敬衫只得承认,先前他的话中已经泄露了这一点。
我摇头:&ldo;还不够,远远不够。&rdo;
虽然各项准备早已按照我的计划完成,可这武都城我至今没有实行宵禁,没有在白日都紧闭城门,而是独开一门,就是因为准备远远不足。昨日,我已让远宁遣他麾下一些得力的军士,雇佣一些熟悉当地的百姓,在城中寻找可替代的水源,当然最终只能就地深挖至少二十口水井,这样在守城之时,才不会断了水源。
反字军势必会在从城外流入城中的水源之中下毒,即便这种毒不会让人毒发身亡,单单让人上吐下泻就已经很可怕了,有了水井,也免不了有人会悄悄从城外流进的渠道之中取水,人总会有很愚蠢的一面,所以张生处准备的那些草药也得花些时间,不过反字军下手也很快,早就派出了军士将周边村庄之中的郎中大夫全数抓走,不走的就地杀死,以免为我们所用。
另外,已快入冬,天气也越来越干燥,反字军如果采取火攻又该如何应对?城中虽然大部分民房都是木瓦所建,但要是他们采用投石车将浇有火油的木材扔进城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我抬头看着敬衫问:&ldo;能否带我去见见鬼鹤……祖师。&rdo;
敬衫一点都不吃惊我提到鬼鹤的名字,想了想说:&ldo;此事我做不了主,得问问他才行,老爷子一心想图个安静,不喜欢被人打扰。&rdo;
我道:&ldo;那劳烦你现在就去问问鬼鹤祖师,我有急事请教他。&rdo;
敬衫有些不快:&ldo;你问我便行了,为何偏偏还要找他?&rdo;
我只是说:&ldo;有些事,只能请教鬼鹤祖师,否则为何你要拜他为师呢?&rdo;
敬衫先是一愣,而后又狡猾地笑笑说:&ldo;你称他为祖师,我称他为老师,言下之意便是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了?&rdo;
我起身,向他拱手施礼道:&ldo;师叔,还请你带话给祖师,就说徒孙谋臣求见。&rdo;
敬衫见我叫了他师叔,也行了礼,知道不去不行了,只得牵了那骡子,骑上后慢悠悠地向书院方向走去。
&ldo;那你也得叫我师叔才行。&rdo;远宁笑嘻嘻地站在我面前说。
我笑道:&ldo;乱了,都乱了,真搞不明白鬼鹤祖师为何会收你和敬衫两人为徒。&rdo;
我说罢,远宁却叹气道:&ldo;若不是听你和敬衫说话,提到老师的名字,恐怕我永远都不知道他原来就是那个鬼鹤。&rdo;
我问:&ldo;听到的时候,觉得吃惊吗?&rdo;
远宁摇头:&ldo;有一些,但远没有自己曾经想象的那样吃惊,我一直就知道老师肯定是一个世外高人,却没有想到是他便是曾经的谋臣之首。&rdo;
我点头:&ldo;我也想不到,更想不到会被困在这武都城中时遇到他,天意吧,有他在,这武都城一定能守住吧。&rdo;
远宁看了我一眼,坐在刚才敬衫坐过的石墩之上:&ldo;你的话和老师对我说讲的恰好相反,他则认为有你在,这个城便能守住,你们到底谁真谁假?&rdo;
我摇摇头没说话。这武都城中现在有两个曾经当朝的八十八谋臣之首,传说谋臣是能创造天下或者毁灭天下的人,被戴上了如神一样的光环,可是眼下都将互相当成这武都城的救星。我心中清楚,自己并不是谦虚,却不知道鬼鹤祖师是否是真的在谦虚,也许是因为他不想再卷入这些纷争之中,要不当年为何要假死避世呢?
&ldo;明日使团就要来了,你如何打算?&rdo;远宁问我,&ldo;我奇怪的是,你为何不拒绝了宋一方的要求,明明知道议和是假,探查我军实力是真。&rdo;
&ldo;不,如果拒绝了宋一方的请求,他也会即刻发兵攻打,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撑不了十日,所以我得请教一下祖师到底应该如何做。&rdo;
远宁点头:&ldo;好吧,如今你是主子,我听你的,明日使团来,我已经准备了一间宅子让他们住下,周围安插了卦大哥新训的斥候营的士兵,必须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rdo;
&ldo;嗯。&rdo;我说,&ldo;安排得不错,不过我不要让他们住宅子,就让他们住太守府。&rdo;
&ldo;什么?太守府?&rdo;
我点头:&ldo;对,太守府,必须要让他们住在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照办就行。&rdo;
远宁带着疑惑的表情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按照我的吩咐准备去了。
反字军的使团不正是来探查我是否已死吗?与其让他们那么麻烦地在城中四下查探,不如就让他们和我住在同一个地方,不,应该是和一群我住在同一个地方。遮遮掩掩,玉盖弥彰,相反会让他们怀疑,就算不怀疑,这个查明真相的过程也过于复杂,所以必须让他们所有人都一致认定,我已死,所有的&ldo;谋臣&rdo;都只是替身。
江中,武都城,书院。
炉台上的水已经煮得沸腾起来,白色的烟从茶壶嘴不断地向外冒出,在屋内盘旋着。敬衫盘腿坐在鬼鹤的木轮椅前,不明白为何老师会让他盘腿坐下静思。要静思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反倒是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四下去看周围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水开了之后,鬼鹤便闭目坐在木轮椅上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回头去将水提起来放在一边的意思,也没有让敬衫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