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微微摇头,转身看了站在一侧一直不发一语的嗣童,随后转身离去。
站在所有人身后的宋史握紧了自己配刀的刀柄,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发抖,赢了,终于赢了,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从今天开始,那条通向贩子局主帅宝座的大门就向自己正式打开了,如今自己要做的,只是迈开步子踏上那条路。
宋史转过身,看着代表着主帅的那张宽大的座椅,微微一笑,想起陈志对他说的那句话:&ldo;少将军,有时候,苦肉计对自己人最管用。&rdo;
即日,反字军三十万大军,除三万人在主营看守辎重之外,其余全部兵临城下,同时宋一方下令麾下军士可在武都城周围随意肆掠,不犯军法,城破之后,允许军士入城抢掠五日,所得之人、物,尽归己有。
江中,武都城,太守府。
偏院的院落之中整齐地摆放着五具尸体,宋离坐在五具尸体前,一直呆呆地看着,旁边的担架之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安谦,张生用尽了办法才将安谦身体内部分毒给逼出来,但因为毒气攻心,要救回已经没有可能。用张生的话来说,除非有神术天降,否则安谦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黄泉之路。
赵起被五花大绑,靠在院落之中大树下,冷冷地看着我们。敬衫已经换了一身衣衫,站在院落的角落里拿着他那本心爱的图册翻看着,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我站在离宋离一丈远的地方,等待宋离最终的决定,到底是走,还是留。我知道无论他是走是留,都无法改变反字军攻城的事实,如今斥候急报,反字军大军已经开拔向武都城下袭来,还有半日的时间就到城下,而如今这种状况,宋一方必定不会认真的摆兵布阵,只会大手一挥,号令攻城。
宋离双手捂着脸,终于开口说:&ldo;大人,昨夜之事,宋离多谢了,若不是你,恐怕我和安谦将军早已命丧于此。&rdo;
我看着地上摆放着的尸体说:&ldo;不会,无论站在哪个位置,我拼死都会救你一命,我可不愿意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因为我从未打算过要将你杀死在城内,就算要拼死一战,也是在战场之上,不是在这里用这种偷偷摸摸的办法。&rdo;
宋离苦笑道:&ldo;大人,我们本是敌对,但我觉得你却是个君子。&rdo;
我摇头:&ldo;你错了,我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rdo;
&ldo;也许吧。&rdo;
宋离说完,起身看着在旁边担架上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安谦,简单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看样子是打算要离开。
我赶紧问:&ldo;二公子是要准备出城吗?&rdo;
宋离咬牙道:&ldo;难道留在这等死吗?我敢打赌,要是城破,第一批攻进城来的必定是我大哥的兵马,就算是那样,我也难逃一死,既然这些曾经忠于我的属下都已经背叛了我,更不要说我师父麾下的那五万大滝降军了。&rdo;
我看着他说:&ldo;但你要知道,如今你父亲已经兵临城下,就算你现在出城,他们也会直接无视,甚至有可能将你砍杀在万军之中。&rdo;
宋离抬起头来盯着我道:&ldo;怎会?我是父亲的亲子,他怎会要我死?&rdo;
我摇头:&ldo;二公子,不是你父亲想要你死,而是你父亲现在心中已经差不多认定你和安谦将军已经被害了,你试想,两军交战,大战将至,刀剑出鞘,怎会遣什么使团来城中议和?这明明就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之计。&rdo;
宋离低下头:&ldo;一箭双雕?对,我早就想过会是这样,只是没有办法违抗父亲的命令,如果我真的死了,能让父亲看清楚那些奸诈小人的真面目,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rdo;
我很想指着宋离的鼻子大骂他愚蠢、迂腐,但如今他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落魄之人,说什么有用吗?换言之,我不可能助他东山再起,因为不管怎样,如今我和他都分属不同势力,是敌对双方。
&ldo;你真的没有想过其他可行的办法?如今,你大可写上一封书信,我让人交予你父亲,让他知道你还活着。&rdo;我说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虽然这个办法很愚蠢。
宋离摇头:&ldo;既然我身边的亲信都是奸细,那父亲身边必定有更多的奸细,我的书信根本不可能交到他的手上。&rdo;
&ldo;可是……&rdo;
我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宋离的手势打断,他又一次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怨恨之中含着一种绝望。
宋离道:&ldo;大人,你的好意宋离心领了,如今唯一的机会便是我能亲眼见到父亲,说清这件事,但……我却不能说服父亲退兵。&rdo;
我摇摇头,上前一步:&ldo;二公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是想让你劝说宋将军退兵,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可不发,这场战也不可不打,只是苦了武都城中还有周围没有撤走的百姓,我还有一个办法,请二公子静心听我说完,如何?&rdo;
宋离知道如今事已至此,任何一个办法听听也没有害处,于是点点头。
我道:&ldo;我知道建州城内你还有一个大姐宋忘颜,你大姐公正无私,我早有耳闻,不如我遣一队军士护送你绕道去建州城?&rdo;
宋离听完,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没有及时点头,他还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反字军围成,必定会死死围困,一小队兵马怎会带他平安离开,就算侥幸落入不是大哥兵马的人手中,送到父亲的营帐之内,自己以后也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