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方营帐内。
一直在埋头喝酒的宋一方,突然发现站在眼前之人后,吓了一大跳,甚至忘记自己腰间还有佩刀,竟准备起身呼救。
当那个人从黑暗中走到灯盏前来的时候,宋一方才看清楚那是失踪已久的白甫。
白甫见了宋一方也不施礼,也不说任何的客套话,只是坐在宋一方面前桌案的对面,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鼻前闻了闻,说:&ldo;嗯,好酒,大将军喝的必定是建州城的名酒草息吧?&rdo;
宋一方冷冷地说:&ldo;你还有脸回来?你到底是谁?&rdo;
白甫抬头看着宋一方:&ldo;我本来就戴着面具,当然没有脸,何来有脸没脸呢?再者,我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如果你想看清楚我面具下的脸,那么只有一个下场‐‐死。&rdo;
宋一方坐下:&ldo;你如今身在我的大营之中,我只需要叫一声,立刻就会有军士冲杀进来,将你砍成肉酱到此时你还说这样的大话&rdo;
&ldo;大话?&rdo;白甫笑道,&ldo;如我第一次来你这大营中一样,来去自如,你觉得我是在说大话吗?&rdo;
宋一方身子一震,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营帐之外还有无数把守的亲兵,为何这白甫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去自如,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行踪上次在建州城,那是因为他手下有一名猛将杵门,但这次却是独身前来,难不成这白甫身手比杵门还好上数倍?
不过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白甫将酒杯放下道:&ldo;宋将军,今日我来并不是要刺杀你,你大可放心,如果要你人头落地,我不必亲自动手,我只是来救你的。&rdo;
&ldo;救我?&rdo;宋一方挤出笑容,&ldo;我性命无忧,需要你来救?我那五千精兵现在在何处?&rdo;
白甫笑道:&ldo;你看看,我刚说救你,你就说我还欠你五千精兵之事,如今你大营之中粮草本就无法支撑二十日,还问我要兵?难不成你在城下已经折损了不少兵力吗?号称拥有三十万之众的宋大将军也看得起区区五千精兵?&rdo;
宋一方道:&ldo;无论看的起看不去,那五千精兵本就是我给你的,你应该还给我,再者,我已经让你成为我军军师,地位崇高,你却不守军纪……&rdo;
&ldo;等等。&rdo;白甫抬手阻止宋一方说下去,&ldo;反字军军中有军纪否?没有有训练否?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空谈,闲话不多说了,我只是来劝说宋大将军退兵建州的,因为如此下去,武都城无法攻破不说,反字军唯一的结局便是就地散伙。&rdo;
宋一方一拍桌子道:&ldo;住口来人&rdo;
宋一方叫了几声,营帐之内没有任何人进入,也没有任何人应声,他吞了一口唾沫,知道大事不好,白甫肯定不是孤身来人前来,必定还有人在帐外接应,如今不是白甫落入他的掌心,而是他已经被困在白甫的&ldo;囚笼&rdo;之中。
&ldo;你到底先怎样?&rdo;宋一方盯着白甫,看着他脸上那张黑色的面具,寻思这面具之下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如今这脸上又带着什么样的表情?蔑视?嘲笑?又或者是杀意。
白甫身子微微前倾道:&ldo;大将军,我真的是来救你的,但许多事情却不能说破,说破未免违背天意,如果你再不退兵回建州,真的要死在这里,我话已说完,你好自为之吧?&rdo;
白甫说完,起身离开营帐,等发呆的宋一方回过神来,这才拔出刀来冲出去,刚冲出账外,就看到帐外把守的亲兵相互靠着已经沉睡,而那白甫早已不见踪影。
宋一方将佩刀插在地上,怒吼了一声……
站在营帐旁边一辆战车旁的白甫,看着天空,天空中阴云密布,看不到昨夜的漫天繁星,如此来来,明日必定有雨,一旦下雨,只要有两日的功夫,反字军必定又陷入泥潭,不好攻城不说,就连在这泥泞之中行走到困难,大型攻城车辆无法动弹,到时候又看宋一方该如何办,可不管如何,这宋一方必定是死路一条了。
有些事情本来不应该违背天意,但憋在心中不说,还是难受呀,如今已经劝说过宋一方退兵了,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呢?好,去建州城吧,趁焚皇还未发兵攻打之时,否则战事一起,要见上那宋忘颜一面,肯定没那么容易了。
白甫转身离开战车,消失在黑暗之中,一身白衣在风中留下最后一丝残影,从一旁巡逻走过的军士定睛看了看,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眼花。
江中,武都城下。
八队反字军敢死队已经悄然从大营口四散分开,没有骑马,都只是背着装有工具的竹篓徒步前进,双脚的军靴之上都包裹有厚厚的布匹,用来掩饰脚步声,以免被城墙之上的守军发现。
鳌战带着其中一队人,来到一个落车井前,用斧头将陷落在其中的战车轮子卸下,然后钻入洞中。
落在洞底的鳌战,因为落在洞底的那种震动,又一次感觉到一种快要窒息般的感觉。终于还是领命率兵来了。到底为了什么鳌战自己也不明白,好像身体根本不听从自己的指挥,就那样一步步走进陈志的营帐之中,点兵、领命,随后带着大队出城,准备前去送死。
这无疑和那些被五花大绑即将送上刑场的死刑犯一样,除了死刑犯手中没有兵器,而如今这些军士手中都有可以比划一下的工具而已。